心头,一团乱麻。陈泽烦躁地在炼丹室里来回踱步,脚下的石砖仿佛都带上了他的温度。
面前那五张神火符,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画不下去了。一个字都画不下去了。这股憋闷,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陈泽一把推开沉重的石门。“吱呀——”石门外的光亮涌了进来,有些刺眼。
陈泽眯了眯眼,刚想走出去透透气,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一个人影,就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月白色的长裙,不染纤尘。是花惜。
她似乎已经站了很久,清丽绝尘的脸上,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犹豫和忐忑。
陈泽的心,咯噔一下。脑子里刚刚闪过的那些“再找几个道侣”、“薅系统羊毛”的作死念头,如同鬼影一般,瞬间浮了上来。
她不会……猜到了吧?陈泽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做贼心虚,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惜……惜儿,你怎么在这站着?”陈泽干笑两声,语气都有些不自然。
花惜没有回答,只是抬起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担忧,有挣扎,还有一丝……祈求?
陈泽被花惜看得心里直发毛。完了完了,这婆娘绝对是知道了什么!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陈泽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是跪地求饶还是抵死不认。
就在这时,花惜动了。她往前走了一小步,贝齿轻咬着下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终于,花惜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细若蚊蚋,却如同一道惊雷,在陈泽的耳边炸响。
“夫君,你要道侣不要?”……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陈泽呆立当场,整个人都石化了。他幻听了?他一定是在炼丹室里待久了,脑子不清醒,出现了幻听!
陈泽难以置信地看着花惜,花惜的脸颊已经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但她的眼神却无比认真。
花惜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夫君,我问你,你要道侣不要?”
轰!陈泽的脑子彻底炸了。不是幻听!是真的!他娘的,这是什么情况?!
考验!这绝对是考验!是一道送命题!陈泽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窍,这一定是花惜在试探自己!
自己最近修为提升太快,又时常与她双修,怕不是让她产生了什么不安全感!
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敲打自己!说“要”,当场就会被冻成冰雕!说“不要”,才是唯一正确的答案!
想明白这一切,陈泽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陈泽看着花惜,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真诚、深情。
他猛地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花惜那微凉的玉手,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不要!此生有你一人,足矣!我陈泽对天发誓,今生今世,道侣唯你花惜一人!若违此誓,叫我天打雷劈,神魂俱灭!”
一番话说得是荡气回肠,感天动地。陈泽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这波回答,满分!
然而,花惜的反应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她没有感动,没有欣喜,更没有半分喜悦。
陈泽看到,花惜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肩膀微微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失落与歉疚。
“对不起……”花惜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自私,很不应该……你当我没问过吧,对不起,夫君,是我让你为难了。”
说完,她竟是转身,失魂落魄地就要离开。
陈泽彻底懵了,啥玩意儿?剧本不对啊!我这标准答案,怎么还得了个零分?
看着花惜那委屈巴巴,眼眶都红了的可爱模样,陈泽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了一下。
疼。不是一般的心疼!他想也不想,一个闪身就拦在了花惜面前。“等等!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花惜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泽,欲言又止。
“惜儿,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陈泽急了,语气也重了几分,“你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或许是陈泽的强硬起了作用,花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我……我有一个朋友,最好的朋友……她叫沐清欢,我们曾一同在仙魔战场并肩作战,她也……也受了道伤,伤了道基。”
陈泽心中一动,静静地听着。“她的伤本没有我重,按理说,至少还有二十年寿元,可……可她性子太要强,回来后强行修炼,想要冲破瓶颈修复道基,结果……出了差错……”
花惜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如今,她道基受损愈发严重,恐怕……恐怕活不过一年了。”
陈泽的心沉了下去,原来是这样。“我们是夫妻,这些日子双修下来,我的道基已经恢复了近六成,寿元也从不足十年,回到了五六十年。”
花惜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泽,眼神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夫君,你的双修功法……太玄妙了,这是……这是唯一能救她的办法了。”
……
陈泽全明白了,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搞了半天,不是考验!是拿自己当药引子,去救人啊!
陈泽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前路无光?钱不够?实力不够?系统薅不动了?
这他娘的哪里是死路!这分明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直接铺到了自己脚下!
瞌睡来了送枕头!不!这是直接把床都给你搬过来了啊!陈泽的内心在狂喜,在咆哮,在放声高歌!
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陈泽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了极其为难,甚至带着一丝抗拒的神色。
“这……”陈泽的语气充满了迟疑。“这怎么能行?”
花惜见他这副模样,心顿时凉了半截,眼泪流得更凶了。“夫君,我知道,这很委屈你……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清欢她……就这么死了啊!她是我唯一的姐妹了!”
花惜的声音里带着哀求,她再次抓住陈泽的衣袖,轻轻摇晃着。
那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男人融化。
陈泽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嘴上却依旧不松口。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挣扎与痛苦。
“惜儿,你让我……让我想想,这毕竟不是小事,我……我需要一点时间。”
花惜看着他,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她松开手,惨然一笑。“我明白了,是啊,这种事,谁又愿意呢……夫君,你忘了我今天说的话吧,我不该……”
“我答应!”陈泽猛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花惜一愣,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陈泽的脸上虽然依旧写满了“勉强”和“为难”,但眼神却无比坚定。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花惜脸上的泪痕,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答应你,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你,为了救下你最好的姐妹,只要能让你不再伤心,我……我做一些牺牲,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