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出,几家欢喜。
萧玥单独会面凌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期许:“做得好!宫正司是个极好的起点。记住,多看,多听,多想。本宫期待你在那个位置上,真正发出自己的声音。”
凌薇应下,但声似少了些预想中的激动。
萧玥看着她,忽然笑着打趣了一句:“怎么看我们的状元有点低落?”
凌薇赧然一笑:“殿下慧眼,是有点小遗憾。”
“哦?”
“男子科考都有打马游街,可我们女子……”她没好意思说下去,但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打马游街多拉风啊!
不过,她很快又自己找补回来,理智上线:“当然,我也明白,女子为官刚起步......”
萧玥失笑,这就是所谓的,虽然看得明白,但还是有小情绪了。
“放心,好好干,本宫许你一个更大的舞台。”
凌薇心头一热,郑重应下。
林氏在家中激动得直抹眼泪,立刻张罗着要开宴庆祝。
顾清瑜和秦菀更是第一时间冲到凌薇的小院,抱着她又笑又跳:“薇薇姐/凌薇!太厉害了!状元!女状元!”
甚至连顾清砚,也托人送来了一方上好的端砚,附上的字条上只有四个字:“贺喜,珍重。”
笔力依旧沉稳,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些温度。
当晚,林氏做东,在小院为凌薇摆了一场温馨热闹的庆功宴。
菜肴丰盛,笑语喧阗。
凌薇看着满座真心为她高兴的亲朋,心中暖意融融。
席间,秦菀叽叽喳喳描绘着“女状元”的风采,顾清瑜和沈青岚时不时添补两句,林氏则不停地给凌薇夹菜,生怕她饿着。
这份真挚的情谊,是她在这异世奋斗路上最坚实的后盾。
入职宫正司,凌薇的宫廷生涯正式拉开帷幕。
宫正司,掌宫闱戒令、纠察谪罚,类似于后宫的纪委,权力不小,琐事更多。
凌薇很快适应了节奏,每日埋首于卷宗、巡查、处置事务之中,忙得像只旋转的陀螺。
宫正司处置犯错的宫女太监,有时遇到不服管束或需强力执行的,便会请金吾卫协助拿人。
近日,有宛娘娘的宫人被静娘娘告到了皇后面前,说是宫女与太监对食,秽乱宫闱。
又有某孙姓宫女与侍卫私通,据说被抓到的时候,她的赤色鸳鸯肚兜还挂在那狂徒的腰带上。
皇后震怒,当即下旨,要求宫正司协同金吾卫,大力整顿宫内风纪,重点清查各处偏僻角落的“藏污纳垢”之地。
宫道上,谢灼与凌薇正一前一后走着。
少年穿着玄色金线绣飞鱼纹的金吾卫官服,身姿挺拔如松,乌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冠中,露出轮廓分明的侧脸和线条利落的下颌。
阳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背影,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凌薇跟在后面,趁着谢灼背对她,飞快地从袖袋里掏出块点心塞进嘴里,腮帮子立刻鼓起一小块。
刚嚼了两下,前面的人突然停了脚步,还转过身来看向她。
凌薇:“!!!”捂住嘴,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努力摆出表情回望过去。
这是时隔多月,凌薇第一次再见到谢灼。
谢灼从负责京城巡防的金吾卫都尉,调任为负责宫禁宿卫的金吾卫中郎将,戍卫范围正好覆盖了内廷部分区域。
因此此次清查,他与凌薇同时作为负责人。
彼时凌薇正处理完一场棘手的纠纷,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听见手下通报,才匆忙抬头,看到了门口立于光影的交接处的谢灼。
他是来叫凌薇去开协调会的——宫中舆图只有金吾卫有备份,议事地点定在了金吾卫的办事处。
凌薇饿得前胸贴后背,只能匆忙把桌上两块点心揣进袖袋。
此刻被抓包,她强自镇定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含糊地问:“怎么了,谢大人?”
明面上,两人还是自上次公主府之后第一次见面,凌薇记得这货当时那个看心机女的眼神,她不再喊他表哥,而是客气地称呼职务。
谢灼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片刻,掠过她因偷吃而鼓起的腮帮,又落到她捂嘴的手上——那手指纤细白皙,在青色官服袖口的映衬下,像上好的羊脂玉。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她发髻上那只振翅欲飞的金蝶上,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闪。
“没吃午饭?”他突然问。
凌薇老实点头。
宫里的厨房,过了饭点比脸还干净,点心垫肚子是她的常规操作。
刚上任,光是摸清宫中盘根错节的规矩、跟各路“神仙”磨合,就耗干了她的血条。
谢灼没再说什么,转身继续走,只丢下一句:“跟上。”
到了金吾卫办事处,谢灼没直接去议事厅,而是把凌薇带进了一个小小的隔间,让她稍等便出去了。
这里陈设简单,一张书案,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弓囊和佩刀,透着股冷硬的气息,一看就是他的私人办公地。
凌薇正疑惑,不多时,他竟提着一个双层食盒回来了,盖子一掀开,饭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凌薇惊讶地看着他。
“先吃。”谢灼言简意赅,把食盒推到她面前,“吃完再议。”
议事中,有负责巡逻的人指着宫城舆图,条理清晰地发表观点:
“……因此,西六宫后的废园、御花园东南角的假山群、以及靠近北宫墙的几处闲置库房,需列为排查区域……”
“……尤其是那些假山之后,地形复杂,易于藏匿,属下认为需要重点排查.....”
“假山”二字入耳,凌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抬起头,目光直直撞向了正看向舆图的谢灼。
好巧不巧,谢灼也正好抬眼看向她这边。
四目相对。
凌薇:“……”
谢灼:“……”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凌薇眼神里有一丝被抓包的尴尬,但更多的是因为“假山”二字勾起的微妙回忆。
谢灼的耳根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他迅速别开脸,清了清嗓子。
“谢郎将,可是有何不妥?”一位年轻的下属关切地问。
“……无妨。”谢灼的声音略显紧绷,掩饰性地端起旁边的茶盏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