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显然对凌薇满意极了。
得知她的导师竟是农学大拿,乡村出身的他更是打开了话匣子,拉着她聊了许久。
多是老爷子在说,凌薇安静地听着,偶尔用手机飞快地打上几句回应,眼神专注。
游雅芝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声嘀咕:“原来是个哑巴......”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旁边的游星野听见。
游星野冰冷的目光瞬间剜了过去,吓得她赶紧闭了嘴。
餐桌上,游星野对凌薇照顾得无微不至,老爷子也频频招呼她多吃。
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探究的、审视的、挑剔的……凌薇始终神态自若,举止从容。
席间,老爷子又提起凌薇的学历和工作,赞不绝口:“薇薇这丫头,有本事!搞科研,为国出力!像她奶奶当年,巾帼不让须眉!”语气满是自豪。
这话却刺了游雅芝的耳朵,她撇撇嘴,小声嘟囔:“我儿子也很厉害的好不好……”
饭后,老爷子和游星野被叫进了书房谈事,客厅里,只剩下凌薇和几位“长辈”。
游雅芝率先按捺不住,带着明显审视和优越感的腔调开了口,仿佛在指点迷津:
“哎呀,凌小姐,”她故意拖长了调子,“你这不能开口说话......将来可真是个大问题啊。”
她摆出一副过来人语重心长的模样,“小孩子学说话,最要紧的就是母亲的声音引导,时时刻刻的念叨、回应,那才是正理!你这开不了口,孩子岂不是要学得慢?这教养上头,先天就吃了大亏啊!我们游家这样的门第,孩子的教养可是头等大事,半点马虎不得。”
她话音刚落,旁边的游鸿志仿佛找到了展示长辈威严的机会,用一种带着训诫口吻的声音接道:
“雅芝说得在理!女人家,”他着重强调这三个字,眼神扫过凌薇,“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把书都读到天上去了,也抵不过本分二字。把家宅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才是……”
“够了!”
游景轩不知何时已走过来,站在凌薇所坐沙发的斜后方,如同最坚实的后盾。
“我竟不知,游家竟然有了封建余孽。”
他目光扫过游雅芝和游鸿志,嘴角带着嘲讽:
“姑姑,二伯。你们操心别人之前,不如先看看自己身边?”
“比如姑姑您家那位在澳洲豪赌输掉两套房的厉害儿子?”
游景轩微微倾身,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凌小姐她凭自己的本事站到了国家级实验室的核心位置,做的项目惠及千万人。”
他站直身体,目光睥睨:“两相比较是我们游家高攀,你们又算什么,在这评头论足。”
游雅芝被怼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急败坏:“游景轩!你胳膊肘往外拐!我们才是一家人!你帮着一个外人来踩自家人?!”
“谁说她是外人?!”书房门猛地被推开,游星野一脸怒容地走出来,正好听见最后这句。
他大步流星走到凌薇身边,将她护在身后,对着游雅芝毫不客气:“薇薇嫁给我,是委屈了她!毕竟要面对你们这群糟心亲戚!我巴不得没你们这门亲戚!”
“你!小兔崽子!”游鸿志气得拍桌而起。
“吵什么!”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他从书房走出,手里捧着一个古朴厚重的紫檀木首饰匣。
他看也不看那对跳梁小丑,径直走到凌薇面前,将匣子递给她:“丫头,拿着。这是星野奶奶留下的,她生前就喜欢收集这些。说以后给有缘的孩子。”
匣子打开的一瞬,饶是见惯世面的游雅芝和游鸿志也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是整套的、火彩夺目的钻石首饰,还有温润通透的翡翠镯子和玉佩,件件都是精品。
老爷子这些年守得跟眼珠子似的,谁都不让碰,连亲女儿都没给过。
游雅芝眼睛都红了,失声叫道:“爸!这......这怎么能给一个外人?!我是您亲女儿啊!”她简直要疯了。
游鸿志也急了:“爸!我是您儿子!这传家宝怎么也该......”
“外人?”老爷子冷冷打断,眼神锐利,“薇薇是我认下的孙媳妇!这些东西,给的是她这个人,不是游家少奶奶的身份!我乐意给谁就给谁!”
一旁的游子瑞目光在凌薇手中的首饰匣和游景轩之间打了个转,状似无意地开口:
“爷爷说得对。既然是奶奶给有缘人的,那全凭爷爷做主。就是大哥以后娶了嫂子,嫂子知道了,她会不会有想法啊......”话里带着点天真的好奇。
“如果我结婚,再买新的就是。”游景轩唇角勾起,语气嘲讽:“毕竟,我眼皮子还没那么浅,盯着长辈给别人的心意不放。”
老爷子看着闹腾的大女儿和二儿子,只觉得无比厌烦,挥挥手:“行了!东西也拿了,饭也吃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还不走?等着我拿拐杖请你们?”
游雅芝和游鸿志再不甘心,也不敢在盛怒的老爷子面前造次,只能铁青着脸,带着家人灰溜溜地离开。
只是在出门前,那个一直观察的私生子游子瑞,脚步微顿,回头深深看了凌薇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
烦人的亲戚终于走了,客厅重归清净。
游老爷子心情似乎不错,又留他们吃晚饭。
凌薇看着那沉甸甸的首饰匣,悄悄拉了拉游星野的袖子,用手语比划着【太贵重了,不能收】。
游星野不由分说把匣子往她怀里一塞:“不行!爷爷给的,拿着!再说了,”他笑得很贼,直接把锅甩出去,“我哥也点头了,你要退,找他。”
凌薇无奈,走到花园透气。
月色朦胧,花影婆娑,却在廊下撞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是游景轩。
他斜倚着廊柱,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
月光勾勒出他深邃的侧脸,下颌线紧绷着,眉头微蹙,仿佛被什么烦心事缠绕。
看到她立在原地,他也只是朝她侧了侧身子,袅袅升起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整个轮廓又带着一种成熟且颓废的性感,在夜色里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