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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5章 我所思所想,唯浓浓一人而已

    穆承策接过药,“退下吧。”

    澜夜久不起身,“王爷!陛下……陛下时日不多了。”

    陛下不许他们多言,但他实在忍不下去。

    他出自暗卫营,代号2。

    仅次于墨黪。

    “也许,他早想解脱了。”

    穆承策望着天边晦暗不明的星宿,“吩咐太医院多加看护。我在寻神医谷后人。”

    澜夜拱手应下,飞身上檐,消失在黑夜里。

    穆承策突然很无力,周遭的繁华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他生于大邺元年,天下初定,歌舞升平。

    皇兄年长他许多,虽然体弱,但博览群书,又与皇嫂伉俪情深,天下皆赞。

    其余兄长皆亡于战乱,他甚至从未见过。

    两岁时四姐姐死于天花,母后痛心疾首,父皇无暇顾及他。

    皇兄将他抱回东宫交由皇嫂抚养。

    这一住便是五年,直至皇嫂再度有孕。

    虽然隔了两世,那些时光都是他很快乐的记忆。

    但那时东宫已经有了庶长子,也就是穆祁安。

    皇兄所谓的深情,从一开始就带着杂质。

    他说得万般无奈,可却忘了是他亲手将云妃迎入东宫。

    穆承策冷笑,皇兄的腹背受敌,何尝不是他咎由自取。

    若是皇嫂没有死在皇兄最爱她的那一年。

    如今皇兄是不是不会这么疯。

    儿女情长和宏图霸业。

    也许皇兄的潜意识里就已做好了选择。

    覆水难收。

    这世上不会有后悔药。

    永宁公主寻来,“臣儿,你怎么还在此处?”

    宫宴开始,久不见穆承策进殿,偏偏皇帝全程沉着脸,她心中不安。

    这两兄弟,怕不是又吵起来了。

    “又跟你皇兄闹脾气了?不是姑母说你们,血肉手足就这么点了,真要到生死不复相见的地步吗?”

    她走到穆承策跟前,叹了口气,“姑母老了,不想看到你们这样。”

    “姑母,皇嫂走的时候,痛苦吗?”

    穆承策高大的身子蜷缩着,孤独地靠在她肩头,闷闷地问,“姑母,是不是我错了。”

    穆揽月抿了抿唇,解释道,“你皇嫂……她是把自己困死在了这座皇城里,你皇兄舍不下她,但他先是一国之君,才是她的夫婿。她笑着去的……那孩子,解脱了。”

    穆揽月摸着他的发顶,“臣儿,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时代,是流离失所的战火,不是我们。”

    她叹息着,“你以为你放出的那些流言蜚语你皇兄能不知道?”

    这两个孩子一样的倔。

    寻常帝王家生怕谁多占了一分,他俩倒好,生怕自己多吃一口!

    “你皇兄下了多少道圣旨你都不肯回来,否则他怎么有心力办寿宴?”

    穆承策嗓音微哑,“姑母知我所求。”

    穆揽月气闷得慌,轻声呵斥,“我看啊,承玺他是算盘珠子崩一的。”

    “若不是浓浓及笄在即,我看你怕是又要用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打发他。”

    穆揽月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承安王府家臣上千,王军八十万。

    若非那些流言蜚语和他随心所欲的放肆,坊间流言就真要成真了。

    书臣不臣,念安不安,天下大乱!

    难道玄机所言的紫微星蒙尘与此有关?

    穆承策抬起头,“皇兄不容我放肆也放肆这么多回了!”

    “姑母知道的,我对这天下无半点念想,我所思所想,唯浓浓一人而已。”

    也只有片刻的软弱。

    收回心绪后,他还是那个战无不胜的镇国将军。

    “我看就是你皇兄惯的你,臭毛病!嘴上说得厉害,你若不信你皇兄又岂会在战场上频频兵行险招?我还不知道你啊!”

    穆揽月叹了口气,“臣儿,十年了,你终于回家了!”

    五年前她从郾城回来,他跟了一路,直至皇城脚下。

    她知穆承策为何不进城,并没有强求,隔日便自请前往南山寺礼佛。

    “姑母,我好像……有家了。”

    有回家的理由了。

    穆承策收回失落的情绪,感慨万千,“燕云十六州的百姓,都回家了!”

    “嗯,是啊,孩子,苦了你了。”

    晚风吹散了很多阴霾,穆揽月望向远方的城门,思虑万千,“走吧,你皇兄等着你呢。”

    穆承策扶着她往宫宴而去。

    一边走一边闲话家常,穆揽月有心提点,“浓浓这孩子不像你皇嫂,她心性单纯但却坚毅果敢。”

    “当日在温泉山庄那样的处境,她能那么快做出应对,并能全身而退,我相信她能成为你的助力。”

    穆揽月见多了悲欢离合,忍不住提醒,“莫辜负了她,她眼里当真容不得沙子。”

    穆承策眼神柔和,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姑母,我会和浓浓白头偕老的,我们绝不会走了皇兄皇嫂的老路。”

    他绝对不会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就好,你皇祖母快要回来了,到时候带浓浓看望她老人家,别又跑了。”

    “姑母,我近期都不会离京,我答应了浓浓,待皇兄万寿之后就要提亲。”

    说到这个,穆承策整个人洋溢着喜色。

    穆揽月听完才放心,她就说浓浓是福星嘛。

    这不着家的浪子知道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把这破面具给摘了啊?你皇兄寿宴,你搞得跟个地狱恶鬼一样做甚?”

    穆揽月看他又戴上了标志性的鬼面,气得拍他脑门,“你还嫌名声不够差啊?”

    “姑母,姑母别打了!”

    穆承策任由她好一顿锤,讨饶道,“今日那些公主郡主跟饿狼扑食一样要寻人和亲,我要是取下面具还不得生扑上来,浓浓能杀了我!”

    穆揽月收回手,“行吧行吧!你总有理,之前你皇兄宠你,日后你媳妇儿宠你,我倒是要看看你日后是个什么德行!”

    墨黪:“王爷,王妃借鹊羽一用!”

    穆承策点头,“任由王妃调遣,派人看着点,注意王妃安全。”

    她想玩,他自不会阻拦。

    墨黪点头应下,消失在黑暗中。

    *

    沈清颜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看了好几场歌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陛下在往这边看她。

    照理说她不该抬头窥伺天颜,而且沈家席位离门口老远,也看不清楚。

    奈何她眼睛好啊,不然也不能在密林里、山脚下发现那么多吃的、用的。

    话说他们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个帅大叔,想来年轻时也是气宇轩昂的。

    眉眼间能看出和王爷有相似。

    只不过王爷眉峰更加凌厉,自带将气。

    刚想到这里,就听门外太监高喊,“承安王到!永宁大长公主到!”

    沈清颜靠近门口,一抬头就见他跨门进来。

    陛下特赐,承安王觐见可带剑履上殿。

    入朝不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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