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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危机与并肩作战

    与顾清岚那次不欢而散的会面,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林未晞的心头。虽然她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的感受,拒绝了那场交易,但顾清岚那句诛心的“你以为她对你就是真的?”,依旧在她独处时,偶尔会冒出来,带来一阵细微而尖锐的刺痛。

    她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小心翼翼地藏好,试图用创作来平复心情。画室里,那幅尚未完成的、色调明快的夏日花园图,似乎也蒙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阴霾。

    然而,还没等她完全消化这份来自外界的干扰,一场更大的、真正的风暴,已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那是一个看似平静的周二清晨。林未晞起得比往常稍晚,走出卧室时,发现沈清许早已不在家。餐桌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留下温好的早餐,只有一张被随意放置的便签,上面是沈清许利落而略显潦草的字迹:「公司有急事,勿等。」

    林未晞拿着那张便签,心里隐隐掠过一丝不安。沈清许是工作狂没错,但如此匆忙,连早餐都顾不上安排,还是第一次。

    这种不安,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被迅速放大。

    她习惯性地打开平板电脑,想浏览一下新闻,却被财经版块铺天盖地的头条惊得心头一紧——「境外资本恶意做空,沈氏集团股价开盘暴跌!」

    「神秘报告指控沈氏财务造假,投资者恐慌性抛售!」

    「沈氏帝国遭遇滑铁卢?最年轻CEO面临最大危机!」

    触目惊心的标题,配着沈清许在某次发布会上冷峻却难掩锋芒的照片,下面跟着断崖式下跌的股价走势图。评论区更是充斥着各种猜测、嘲讽和幸灾乐祸。

    林未晞的手指瞬间冰凉。她虽然对商业运作了解不深,但也知道“恶意做空”意味着什么——那是资本市场最凶狠的掠食行为之一,旨在通过散布负面信息、操纵市场,将一个企业置于死地。

    她立刻尝试拨打沈清许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又拨通了沈清许秘书的电话,背景音是一片嘈杂和急促的键盘声,秘书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紧绷:“林小姐,沈总正在开紧急会议,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情况……有些复杂,请您放心,沈总在处理。”

    放心?如何能放心?林未晞坐立难安,画也画不进去,时不时刷新着财经新闻。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更多所谓的“分析报告”出炉,质疑沈氏的核心业务和数据;几家重要的合作方表示“密切关注”;甚至有谣言开始攻击沈清许的个人能力和诚信……

    她看着屏幕上那张被无限放大、冷静却仿佛孤立无援的照片,心脏一阵阵揪紧。那个在游乐园里会因为她一句话而微微扬唇,在深夜里会笨拙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在她被质疑时会用吻来回答的女人,此刻正独自站在商业战场的风暴中心,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

    傍晚时分,林未晞终于接到了沈清许发来的一条简短信息:「今晚不回,勿念。」

    寥寥数字,隔绝了所有细节,也隔绝了所有她能提供的、微不足道的慰藉。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许彻底进入了“战争状态”。她几乎没有回家,偶尔在公司顶层的休息室短暂歇息几个小时,便又投入战斗。林未晞只能通过秘书偶尔的只言片语和财经新闻的持续报道,拼凑出这场战争的惨烈——沈清许在组织反击,调动资金,稳定股东,应对媒体……每一项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家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即使沈清许不在,也仿佛弥漫着她带回来的硝烟味。林未晞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主卧,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看似无所不能的沈清许,也会有如此脆弱和需要支撑的时刻。

    而自己,除了无用的担心,还能做些什么?这种无力感,比顾清岚的挑拨更让她感到煎熬。

    直到第三天晚上,林未晞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隔着距离的担忧,她熬了一锅清淡养胃的汤,用保温桶仔细装好,决定亲自去公司看看。

    夜色中的沈氏集团大厦,依旧灯火通明,如同一个永不疲倦的巨人。但林未晞却能感受到那光亮之下,弥漫着的紧张与凝重。她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电梯门一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种低气压。

    秘书处的几位助理行色匆匆,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和高度紧张后的麻木。看到林未晞,她们勉强挤出一丝职业化的笑容:“林小姐,您来了。”

    “清许呢?”林未晞提着保温桶,轻声问道。

    “沈总还在办公室,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首席秘书压低声音,“她……已经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劝她休息也不听。”

    林未晞的心狠狠一揪。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放轻脚步,走向那扇厚重的、象征着权力与责任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门没有完全关严,留着一条缝隙。

    她透过缝隙,看到了那个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背影。

    沈清许没有穿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熨帖的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清瘦的手臂。她背对着门口,身姿依旧挺拔,但那份挺拔中,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承载了千钧重负的疲惫。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万家灯火如同星河,却无法照亮她周身笼罩的那层孤寂与冷硬。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是在凝视着脚下这片属于她的商业版图,又像是在与窗外无形的敌人对峙。

    林未晞站在门外,看着那个仿佛一碰即碎的背影,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一刻,什么顾清岚的挑拨,什么契约的界限,什么自我的怀疑,全都变得微不足道。

    她只知道,里面那个女人,她名义上的妻子,她悄悄放在心上的人,正在独自面对一场残酷的战争。而她,不想再只是站在门外,做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林未晞在门外停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心绪,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沈清许极其沙哑、带着明显疲惫的声音:“进。”

    林未晞推开门,走了进去。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开了办公桌上的一盏台灯和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大部分区域都隐在昏暗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味道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压力。文件散落在办公桌、会客茶几甚至地毯上,显示出主人连日来的忙碌与无暇他顾。

    沈清许已经转过了身,面向门口。台灯的光线从侧面打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下的乌青和眉宇间无法掩饰的倦色。她的嘴唇有些干裂,脸色是一种缺乏睡眠的苍白。看到是林未晞,她似乎有些意外,紧绷的下颌线条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用于抵御外界的冷硬面具。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丝被打扰时本能的不耐,但仔细听,那不耐底下,似乎又藏着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松懈。

    “我……熬了点汤,想着你晚上可能没吃东西。”林未晞提着保温桶,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眼前的沈清许,比她透过门缝看到的那个背影,更让她心疼。那份疲惫是如此具象,几乎要冲破她清冷的外壳,溢散出来。

    沈清许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保温桶上,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努力驱散了些许倦意。

    “放那儿吧。”她指了指办公桌一角尚且空着的地方,语气缓和了些,“我一会儿喝。”

    林未晞依言走过去,将保温桶轻轻放下。靠近了,她才更清晰地看到沈清许眼底密布的血丝,和衬衫领口微微的凌乱。这个女人,一向以一丝不苟的完美形象示人,此刻却显露出了罕见的、近乎狼狈的疲态。

    “事情……很麻烦吗?”林未晞忍不住轻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沈清许走到办公桌后,重新坐下,身体陷进宽大的皮质椅子里,这个动作透露出她强撑之下的无力。她揉了揉眉心,没有看林未晞,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些不断跳动的数据和曲线图上,声音低沉:

    “还好。能处理。”依旧是那句轻描淡写的“能处理”。可林未晞知道,如果真的好处理,她不会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新闻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标题和不断下跌的曲线,都不是假的。

    看着她明明已经累到极致,却依旧强撑着不肯示弱的模样,林未晞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她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想说“别太累”,想说“身体要紧”,可所有的话语在这种巨大的商业风暴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甚至不敢轻易靠近,怕自己的关心对于此刻高度紧张、全副武装的沈清许来说,是一种负担和打扰。

    最终,她只是轻声说:“那……你记得趁热喝点汤。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可能让她分心。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传来沈清许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类似于依赖的脆弱:

    “未晞。”林未晞脚步一顿,立刻回头。

    沈清许依旧靠在椅背上,没有看她,目光仿佛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倾诉:

    “有时候……站在这个位置,会觉得特别冷。”

    窗外是璀璨的不夜城,脚下是无数人仰望的繁华。可她的话语里,却带着一种置身巅峰、无人理解的孤寂与寒冷。

    林未晞的心,因为这句话,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她看着那个坐在光影交界处,明明掌控着商业帝国,此刻却显得异常孤独和脆弱的身影,所有的不安和犹豫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汹涌澎湃的、想要拥抱她、温暖她的冲动。

    但她最终只是紧紧握了一下门把手,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

    “我知道。”她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她深深地看了沈清许一眼,仿佛要将她的疲惫刻进心里,然后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缓缓合上,将办公室内外的世界再次隔绝。

    沈清许在门关上的瞬间,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了下来。她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允许自己流露出片刻的、真实的脆弱。而门外,林未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着自己急促的心跳,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沈清许那句“觉得特别冷”。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逐渐清晰。

    她不能再只是送汤,不能再只是说些无用的安慰。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她的力量微不足道,哪怕能带来的帮助只是杯水车薪。她也要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场寒冷的风暴。

    从沈氏集团大楼回到空荡的别墅,林未晞心中的那个念头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紧紧缠绕着她的心脏。沈清许站在落地窗前那个疲惫孤寂的背影,和她那句轻若叹息的“觉得特别冷”,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环顾着这个宽敞、精致却缺乏人气的空间。这里的一切,都打着沈清许的烙印,冰冷,高效,秩序井然。可那个赋予这里灵魂的人,此刻却在风暴中心独自挣扎。

    她林未晞有什么?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庞大的资源,无法在资本市场上与那些嗜血的巨鳄抗衡,也无法在董事会上为她稳住局面。

    她只有自己。

    还有……那些沈清许给她的,以及她自己一点点攒下的,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还算可观,但在沈清许面临的巨大资金缺口前,可能只是杯水车薪的……积蓄。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

    她几乎是立刻行动起来,快步走进书房,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登录网上银行。她仔细核对着几个账户里的余额——有沈清许按照契约每月划给她的、她几乎没怎么动用的“薪酬”,有她这些年接稿、卖画辛辛苦苦攒下的稿费,还有一小部分,是孤儿院院长妈妈当年偷偷塞给她、让她应急用的,她一直没舍得动。

    所有数字加在一起,是一笔对她而言不小的数目,是她这些年所有的依靠和底气。

    没有一丝犹豫。

    她找出自己的银行卡,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印着向日葵图案的信封,将卡小心地放进里面。然后,她拿起笔,在信封的背面,郑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六个数字——沈清许的生日。

    做完这一切,她将信封紧紧握在手里,仿佛握着的不只是一张卡,而是自己全部的心意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不知道这点钱能起到多大作用,或许连填补一个微小的漏洞都不够。但她知道,她必须这么做。她不能让沈清许一个人面对那片冰冷的战场,哪怕只是送去一块小小的、可能毫无用处的炭火。

    晚上,接近凌晨的时候,门外终于传来了熟悉的汽车引擎声,然后是钥匙插入锁孔的轻微响动。

    沈清许回来了。林未晞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门被推开,沈清许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挥之不去的疲惫走了进来。她甚至没有开玄关的大灯,就着客厅昏暗的光线换鞋,动作比平时迟缓了许多。她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臂弯,衬衫领口微敞,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倦意。

    她看到站在客厅中央的林未晞,似乎有些意外,声音沙哑地开口:“还没睡?”

    “在等你。”林未晞轻声回答,向她走去。

    沈清许揉了揉眉心,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不用等我的,你早点休息。”她说着,就准备绕过林未晞,直接上楼。

    “清许。”林未晞叫住她。

    沈清许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带着询问,更多的是一种被透支后的空洞。

    林未晞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将那个装着银行卡的向日葵信封,递到了她面前。

    沈清许的目光落在那个与她周身冷硬气质格格不入的、带着温暖色调的信封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眼神里是明显的不解和困惑。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林未晞仰头看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甚至带着一点玩笑的意味,尽管她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她顿了顿,清晰地报出了里面的金额,那数字对沈清许而言或许微不足道,却是她林未晞的全部世界,“密码是你生日。”

    沈清许愣住了,拿着西装外套的手臂微微垂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困惑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似乎没能立刻理解林未晞的意图。

    林未晞看着她愣怔的样子,往前又递了递,脸上努力维持着轻松的笑容,继续说道,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豁出一切的颤抖:

    “拿去用。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大忙……”她顿了顿,然后用一种近乎玩笑,却又无比认真的语气,说出了那句在她心里盘旋了无数遍的话:

    “赔光了……你就得养我一辈子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清许的目光从那个小小的信封,缓缓移到林未晞的脸上。她看着林未晞那双清澈的、带着紧张、期待和毫无保留的信任的眼睛,看着她强装轻松却掩不住颤抖的唇角。

    那笔钱,或许在商海里激不起一点水花。但那份“全部家当”背后所代表的倾其所有的信任,和那句“养我一辈子”所隐含的、超越契约的依赖与托付……

    像一道猛烈而温暖的光,猝不及防地,狠狠撞进了沈清许被冰雪覆盖、孤军奋战了太久的心房。冰层,在这一刻,发出了清晰无比的碎裂声。

    沈清许的目光牢牢锁在林未晞脸上,那双布满血丝、惯常冷静锐利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困惑、震惊、难以置信,最终都融化成为一种近乎疼痛的柔软和汹涌澎湃的动容。

    她看着那个被递到面前的、印着幼稚向日葵图案的信封,看着林未晞强装轻松却掩不住紧张的眼神,听着那句带着颤音的、“赔光了你就得养我一辈子”的、近乎傻气的承诺。

    她沈清许,在商海沉浮多年,见过无数巨额的资金往来,经历过最复杂的利益交换,早已习惯了用价值和效率衡量一切。可此刻,这轻飘飘的一个信封,这微不足道的一笔钱,却像拥有千钧重量,狠狠砸在她心上最不设防的角落。

    原来,被人如此毫无保留、不计后果地信任和托付,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在她觉得周身冰冷、孤军奋战的时候,真的会有人,愿意捧出自己全部的世界,对她说“我陪你”。那份她一直用冰冷外壳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内心深处对温暖和纯粹情感的渴望,在这一刻,被林未晞用最直接、最笨拙的方式,彻底点燃。

    她没有去接那个信封。而是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拿卡,而是用力地、几乎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急切,将站在面前的林未晞,一把紧紧、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林未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力道撞得微微后退了半步,但随即就被更紧地箍住。沈清许的手臂如同铁钳般环住她的腰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却又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的珍视。

    她的脸颊被迫埋进沈清许微敞的衬衫领口,鼻尖瞬间被那股熟悉的、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夜露的微凉和一丝疲惫的汗意所充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清许胸腔里传来的、如同擂鼓般剧烈而紊乱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击着她的耳膜,比她自己的心跳还要狂野。

    沈清许将下巴深深埋进林未晞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脆弱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她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用力地抱着她,肩膀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压抑的颤抖。

    林未晞僵硬的身体,在这几乎令人窒息的拥抱和耳边那清晰可闻的、失控的心跳声中,一点点软化下来。她迟疑地、慢慢地抬起手臂,最终轻轻地回抱住了沈清许清瘦而紧绷的腰身。

    这个回应,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

    沈清许抱得更紧了,仿佛漂泊已久的孤舟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她在林未晞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汲取她身上那份独有的、向日葵般的温暖和生机。

    然后,林未晞听到了。

    听到了那个埋在她颈间的、带着浓重鼻音和前所未有沙哑哽咽的声音,低低地、一字一顿地响起,如同最郑重的誓言,敲打在她的心尖上:

    “笨蛋……”那声音里没有了平日的清冷自持,充满了被触动最柔软处的狼狈,和一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滚烫的情感。

    “……你就是我的福星。”

    我的福星。简单的四个字,从沈清许的口中说出,却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承载了无法估量的重量。这不是一句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动人心魄。

    它承认了林未晞在她生命中的特殊性,承认了这份看似不对等的付出对她而言无可替代的价值。它是在说,无论这场商业战争的结局如何,你林未晞的出现,你此刻的举动,于我沈清许而言,本身就是一场救赎,一道刺破阴霾的光芒。

    林未晞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她感觉到颈窝处传来一阵微凉的湿意。沈清许……哭了吗?那个永远冷静、永远强大的沈清许,竟然……这个认知让林未晞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温热的酸水里,又软又涨。她收紧了回抱的手臂,轻轻拍打着沈清许的背脊,像安抚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两人就这样在昏暗的玄关处紧紧相拥,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昂贵的西装外套滑落在地毯上也无人顾及。

    那些关于契约的疑虑,关于顾清岚的挑拨,关于未来的不确定……在这一刻,在这个带着泪意和无比珍重的拥抱里,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林未晞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或许依旧无法在商场上为她冲锋陷阵,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成为她疲惫时可以停靠的岸,成为她冰冷世界里,那朵独一无二的、永远朝向她的向日葵。而沈清许,也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怀中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拥有着怎样一颗璀璨而勇敢的心。

    她不仅是契约上的名字,不仅是需要她庇护的对象。她是林未晞。是她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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