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将军府,掀开花轿时,他们看到新娘子还睡着。
两个苏家的丫鬟脸上挂着歉意的笑。
“我们小姐昨夜没睡好,要不先扶进去休息一下吧。”
苏扶楹顶着红盖头,外面的人看不见她的脸,她蜷缩在花轿里面,因为那碗酥酪还在昏睡。
陆淮瑾闻言,勾唇轻笑:“行啊,那就先让夫人去休息,什么时候睡醒了再说。”
礼官哎哟一声:“使不得使不得,小将军,天地还没拜呢。”
陆淮瑾推开礼官:“明日入了我陆家族谱,就当是拜天地了。”
礼官急得直拍大腿,赶紧找人去请将军府主母出来。
外头闹得沸沸扬扬,苏扶楹已经到了新房,靠着床沿睡下,桃溪也被推进去,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门被关上,两个丫鬟松了口气,只要拖到顾家那边拜了天地,陆家就是后悔也无用了。
在苏玉嫣和周淑然的心里,根本就没去想苏扶楹如果因此被厌弃,会是什么下场。
天色暗沉,已是黄昏,苏扶楹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坐起身,入目一片红色。
门外有吵闹声,传来陆淮瑾吊儿郎当的声音。
“好好好,我听母亲的,这就把人叫出来。”
陆淮瑾一边推门一边嘀咕。
“哪有还没入门睡成这样的道理。”
苏扶楹还没有摘下盖头,陆淮瑾走进去,脚步顿住。
眼前人端庄地坐着,只一眼,陆淮瑾就认出,这不是苏玉嫣。
他站在原地,双手环抱,“你是谁?”
陆淮瑾只觉得这身形熟悉,方才在花轿里没有细看,如今才察觉到。
正思索着,苏扶楹扯下盖头,揉着太阳穴。
“如陆将军所见,我被人弄晕,看着像是还上错了花轿。”
陆淮瑾瞪大眼睛,但转瞬间,他就猜到了什么。
“呵,你们苏家,还真是胆大包天,欺负我父亲去世没人当家主事,连换亲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他心里其实也纳闷,苏玉嫣向来眼高于顶,那顾家是什么香饽饽,让苏玉嫣非嫁不成?
还是说,这一切全都是苏扶楹一手算计的?
看见陆淮瑾眼中的怀疑,苏扶楹说:“先前定下婚期那日,姐姐就突然变了主意,后来被父亲母亲劝着,她也就不说要嫁去顾家的事情,我也没想到,她会在成亲这一日动手。”
苏扶楹的目光落在了还昏着的桃溪身上,她叫醒桃溪。
桃溪刚一清醒,看见陆淮瑾,就跟看见鬼了一样。
“小姐,我们不是应该在顾家吗?”
陆淮瑾眼中对苏扶楹的怀疑散了一些。
他叫人把扶着苏扶楹下花轿的两个丫鬟拿来,这俩丫鬟算着时间,没等将军府侍卫动刑,就全都交代了。
“是夫人安排换了两位小姐的亲事,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将二小姐迷晕送到将军府来,如今这个时候,顾家那边天地都已经拜完了。”
陆淮瑾坐在椅子上,他翘着二郎腿,眼神戏谑地看着苏扶楹。
“看来你是被舍弃了啊。”
顾之行和苏玉嫣的婚事已成定局,陆淮瑾终于明白顾之行那个眼神的意思了。
敢情他们陆家被耍的团团转。
在陆淮瑾发作之前,苏扶楹主动开口:“此事我会与郑夫人说清楚,不让你们为难。”
郑夫人就是陆淮瑾的母亲,也是扛起整个将军府的人。
陆淮瑾起身,走到苏扶楹面前。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嫁到陆家来,我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这就是要将婚事进行下去的意思,苏扶楹露出笑容,本来她打算从郑夫人那边入手,没想到陆淮瑾这边更是容易。
苏扶楹盖上盖头。
“过了吉时吗?”
陆淮瑾拿起红绸,拉着苏扶楹走出去。
“不晚,正好。”
桃溪跟在两人身后,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郑夫人还不知道拜堂成亲的人已经换了一个,看见陆淮瑾带着苏扶楹出来,心里的大石头也是落了地。
天已擦黑,吉时早就过了,只是陆淮瑾也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
礼官忍不住叹气,这才将礼仪给进行下去。
桃溪搀扶着苏扶楹回新房,陆淮瑾身边的下人和郑夫人说了什么,郑夫人脸色未变,也急匆匆朝着新房那边去了。
陆淮瑾留在大厅这边招呼宾客,今日这婚礼,也算是圆满结束了。
苏扶楹早知道郑夫人会来,她摘了盖头等着,发现那个弹幕已经消失了很久,似乎只有在苏玉嫣身边时,才能看到那个东西。
郑夫人走进来,她听说那件事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愤怒,只是想到苏扶楹如今的处境,也难免唏嘘,苏扶楹已经被苏家当成弃子了。
苏扶楹起身,“夫人。”
郑夫人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情,苏家若是不想让大女儿嫁过来,差人来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弄这一出,让三家都没了颜面。”
此等荒唐事宣扬出去,只怕是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件事的确是苏家做的不地道,不过苏扶楹待嫁的那些时日也不是毫无准备。
“夫人,既然礼成,我也会恪守本分待在陆家,只不过夫人说的是,这件事苏家做的不对,自然也得让外人都知道是谁的错。”
郑夫人坐下,看着苏扶楹的眼神有些意外。
“你的意思是,将此事闹开?”
苏扶楹颔首说是。
“我们若不先声夺人,明日脏水就会泼到将军府这边,那两个丫鬟就是最好的证人。”
苏家无信,主母做出调换亲事的震惊之举,将军府是受害者。
趁着天还未亮,此时还来得及。
郑夫人感慨于苏扶楹的果决,也知道她肯定因为苏家此举对苏家颇有怨言。
“我知道了。”
郑夫人也是如此想的,他们将军府不能闷声吃了哑巴亏,平白让苏家和顾家安然无恙地度过。
“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苏扶楹眯起眼睛,她已经在外面安排了人手,只要将军府行动,不消片刻,这个真相就会传出去。
她早就对苏家死了心,如今只为自己考虑。
郑夫人哎了一声,“你既嫁进来,只要与淮瑾好好的,我就不愁了,现在也该改口了。”
苏扶楹愣了一下,随即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