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1日。
清晨。
黎明刚刚破晓，微光艰难地撕开冬夜厚重的幕布，在窗棂上涂抹开一层稀薄的灰白。
李文准时睁开了双目。
高三上期彻底宣布结束，今天是寒假的第一天。
他并没有因为放假而偷懒，依旧和往常那样在闹钟响起前起身，仿佛体内早已刻下了精确到秒的生物钟。
惯例先伸个懒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驱散沉睡带来的滞涩。
随后，他的意识沉入识海，熟练地唤醒了那面熟悉的虚拟面板。
【姓名：李文】
【年龄：18岁】
【境界：未入阶（6.3级）】
【职业：学者lv3（256→268/400）】
【技艺：刀法·顶尖（入门24→27/100）】
【功法：裂锋金煞法（小成50→70/100）】
尽管肉身等级依旧坚定地停留在6.3级的刻度上，但李文清晰地感觉到，经过期末考试这两天争分夺秒、近乎自虐式的基本法修炼。
以及昨天与顶尖技法小成的绿衣虚拟人那场战斗洗礼，身体的底蕴在悄无声息地夯实、蜕变。
每一次极限运转功法带来的撕裂痛楚，都在细微地淬炼着肌肉纤维，推动着气血的活跃度稳步朝着6.4的门槛迈进。
他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壁垒，已经能触摸到些许松动的迹象。
刀法、功法、学识……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上攀登，沿着那艰难却无比清晰的道路。
希望如同窗外渐亮的天光，驱散着压在心头的阴霾。
“呼……”他轻吁一口气，揉了揉略显凌乱的头发，掀开被子下床，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熟悉的早餐香气已经弥漫开来。
父亲李宏的身影在厨房与餐桌间忙碌，那刻意放轻的动作和极力压制的呼吸声，像细针一样刺在李文心头。
“爸，你也注意多休息。”
望着那双掩饰不住疲惫却强打精神的眼眸，李文走到厨房门口，话语在喉间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咽下了后面所有的忧虑和询问，只化作一句带着些许干涩的关心。
李宏动作一滞，随即转过身，脸上努力堆起笑容，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没事的！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睡得早。”
他语气轻松，仿佛昨夜那压抑的咳嗽声只是李文的错觉，
“你先洗漱，早点吃完也好早点学习。放假了也不能松懈，飞星班……那可是大事。”
“嗯。”李文深深看了父亲一眼，没再多说，点点头，沉默地走向洗漱间。
冷水泼在脸上，带来一阵刺激性的清醒。
一起生活了十八年，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性格可谓了如指掌。那是典型的固执中年大男子主义性格，如同山石般不可动摇。
顾家，仿佛天塌下来都应该由他那副已然不算宽厚的肩膀独自扛起，无论是否扛得住，也从未想过让妻儿分担一丝一毫的重压。
对于这样“愚蠢”又无比伟大的父亲，李文知道，自己此时能做的，唯一能有效减轻对方内心负担的，就是更加疯狂的学习，更加不顾一切的修炼，用实打实的进步来支撑起父亲的希望。
他越是表现出对父亲病情的焦虑和担忧，李宏只会越加自责，陷入“无能的父亲拖累儿子”的痛苦漩涡中。所以，再苦涩也要咽下，再担忧也要装作不知。
一番洗漱后回到客厅，父子二人对坐共进早餐。
说是共进，实则更多是李宏不断将煎蛋、肉片、蔬菜拨进李文碗里，而李文则在沉默中全盘接受，将那些饱含父爱也蕴含身体所需能量的食物大口大口吞下。
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对了阿文，”席间，李宏停下了夹菜的筷子，眼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却又强烈的期待，
“前面两天你们也期末考完了，这成绩……出来一些了吗？有进步吗？”
作为父母，孩子学业上的成就，永远是心头最重的那块悬石。
李文将嘴里最后一口食物用力咽下，喉咙滚动了一下。“你不问我，过两天也准备跟你说的。”
他放下碗，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那是带着力量的自信，“文化成绩还没公布，不过武道技艺考核的成绩，昨天就已经出来了。”
“大吗？”李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夹着咸菜的筷子悬在半空，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李文的学习之路有多艰难他比谁都清楚，如今家庭突遭变故，他更怕儿子受到打击。
“大到你不敢相信，”李文看着父亲紧张的神情，笑容扩大了些，“所以我本来想着等成绩单发出来，白纸黑字地拿给你看，那才够震撼。”
“你小子，不会是在和我吹牛吧？”李宏的心落回半截，嘴上不信，眼中却燃起了希望的微光。
自家的孩子，他自然清楚，诚实如同刻在骨子里。从入学以来，成绩报告单从来只有不及格和将将及格的区别，说谎？几乎没有过。
“班级前十，”李文一字一顿地说，谨慎地控制着冲击力，“应该是没问题了。”
他没敢提年级排名，更没提那震惊全校的与绿衣人的一战，怕过大的惊喜反而让父亲难以承受。
“班级前十？！”啪嗒。李宏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他一时忘了咀嚼，刚刚夹起的咸菜落回碗里。
他猛地抬头，瞪大双目，难以置信地盯着李文，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儿子。
那个除了“努力”几乎被所有老师认为毫无武道天赋的孩子？那个在班上常年吊车尾、连及格都勉强的儿子？一下从倒数的泥潭挣脱出来，冲进象征实力与潜力的班级前十？！
这信息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需要好好消化、确认。
“……你、你没哄我？”李宏的声音带着微颤，巨大的惊喜冲击得他有些晕眩。
“过两天应该就会发成绩单了，”李文拿起抽纸擦了擦嘴，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
“到时候你自己看吧。”他不打算过多解释，让这份惊喜在父亲心中慢慢酝酿、沸腾，冲淡些病痛的苦涩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