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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她倒酒一滴没洒

    过了三天,京城就像煮开了的水一样热闹。大理寺外面,那青石台阶前全是人,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们扶着老人、带着小孩都跑过来了,就为了能亲眼瞧一瞧那个破了“鬼轿案”的年轻评事。

    到了中午,鼓一敲,宣判的声音就从大堂传出来了。温知悔啊,借着古礼的幌子,用毒香当杀人的凶器,三年里接连害死了四条人命,证据确凿得很,就等着秋后砍脑袋了!

    这一下,人群就像炸了锅一样。有个老头儿拄着拐杖哭得特别伤心,说:“我那侄女就是死在花轿里的呀,原来不是什么老天爷惩罚,是有人心太狠了啊!”还有个妇女抱着孩子大声喊:“沈大人就是青天啊,简直是活菩萨!”那些小孩子呢,在地上嘻嘻哈哈地爬着,学着沈观蹲下身子查看痕迹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看缝儿!看缝儿!新娘没死全靠缝儿!”

    沈观站在走廊下面,官服穿得有点乱,可是他脸上一点得意的样子都没有。他看着这闹哄哄的场面,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破案可不是为了出名,而是因为那些死在本该高兴的时候的女子,不应该被人说是“冲煞”或者“冤魂索命”这种难听的话。她们的命又不是风一吹就没了的烟。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苦笑着小声说:“我不就看了三顶轿子的缝儿嘛。”刚说完,就传来一阵哄笑。几个小混混在街角蹲着啃烧饼呢,还嘲讽他说:“什么神探呀,不就是个会蹲着的穷酸书生嘛。”话还没说完呢,就瞧见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悄没声儿地从屋顶上一闪而过,然后把一张黄纸贴到了墙头上。嘿,那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鬼轿断魂录》的唱词节选呢:“一眼就能定阴阳,再小的细节里都藏着杀机,可别以为新娘真死了,原来是烟从缝里冒出来骗人的!”

    这一下,大伙都争着围过去看,就连那几个小泼皮,嘴边还沾着油星子呢,也都瞪着眼开始念起来了。

    沈观呢,摇着头就走了,脚步慢悠悠的,可心里呀,还是七上八下的,没踏实下来。

    当天晚上,大理寺的值房里灯还亮着呢。烛光晃啊晃的,那些卷宗堆得像小山似的。

    他正拿着笔在抄写结案的文书呢,墨水还没干呢,突然就听到窗外房檐上的瓦片轻轻响了一下,那声音就像是猫在雪地上走似的,又有点像风吹过铃铛的声音。

    他马上停住了笔,眼睛抬起来,但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时候,一道红裙子从窗棂边闪过去,就像晚霞一下子掉进了黑夜里,快得让人觉得好像是自己眼花了呢。

    等再低下头的时候,桌子上已经多了一杯热酒。那酒的热气直往上冒,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梅花香。

    杯子底下压着一张白纸,上面的字写得又秀气又洒脱,笔画就像剑从剑鞘里拔出来一样:“温知悔的背后,还有人在订香料呢——去查‘松鹤斋’的账本。”

    沈观的瞳孔一下子就缩了一下。

    松鹤斋?这可是京城的老字号药材铺子啊,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提供调养身体用的药的,以前从来都没跟那些邪门的事儿沾过边儿啊。

    可是呢,要是有人借着“安神香料”的名头,偷偷地去买那些剧毒的东西……那这个局肯定不是一个人就能谋划出来的呀。他盯着那张纸条看了老半天,手指还时不时地在杯壁上轻轻划拉着。

    酒还是热乎的呢,可那人早就没影了。

    突然之间,他就记起来那天在义庄完事之后,信鸽飞走的方向是城北的闻香楼。

    苏夜语啊……她到底晓得多少事儿呢?

    他把酒杯拿起来,小小地抿了一口。

    这酒进了喉咙,却不烧心,反倒有那么一点点甜丝丝的味道返回来。

    这酒可不一般呐,应该是西域来的贡品,叫啥“雪中春”的,老贵了,千金都不一定能买到,咋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出现在他桌子上了呢?

    他把杯子放下,眼睛就落在那张纸条上了,心里头涌起一种怪怪的感觉。

    不是那种感激的情绪,也不是警惕的感觉,倒像是碰到了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有一种共鸣。

    第二天一大早,薄雾还没散干净呢。

    沈观换了一身灰扑扑的、不怎么起眼的直裰,腰间藏着匕首,不过也没露出啥锋芒来,就静悄悄地走进了西市最里头的“松鹤斋”。

    那药铺的门面不大,不过里面的摆设倒是挺雅致的,还有檀香在那儿绕来绕去的。

    掌柜的都快六十岁了,看见他进来,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可等沈观一提到“安神香料”这半年的购销记录的时候,那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这位公子啊,咱这是小本生意,那些账目都归东家管着呢,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敢乱动啊。”

    沈观呢,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开始打量起四周来。店里头挂着个“童叟无欺”的匾额,柜台上搁着个青铜算盘,角落里有只紫砂壶,正呼呼地冒着热气呢。

    这一切瞅着好像挺平常的,可他的眼睛最后就落在内室门帘后的账册架上了。那一排蓝皮本子啊,摆得那叫一个齐整,齐整得都有点不自然了。就最末尾那一本,边儿上微微翘起来了,像是老被人翻来翻去的。

    他就装出一副失望的样子说:“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不过我听说你们铺子以前给某个大人配过宁神香呢,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存货啊?”

    那掌柜的脑门上开始冒汗珠子了,一个劲儿地摆手说:“没有没有!这种香料早就不卖了!”

    他越慌乱啊,就越让人觉得有问题。

    沈观悄悄地退到门外边儿,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趁着掌柜送客人的空当儿,一个飞身就跳进后院的偏房里,直接奔着那本账册去了。

    翻开账册的夹层那页,果不其然看到好几笔写着以“安神调息”的名义采买的东西:曼陀罗花、乌头根、钩吻叶……这些可都是烈性的毒药啊,每个月都有定量采买,还是匿名付的钱呢。

    他就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低声喊了一句:

    【案件推演模拟器·启动】

    虚空中光影晃来晃去的,账本一下子就被投射成了三维的图像。

    他把【痕迹残留可视化(Lv.1)】给激活了,手指在纸面上轻轻一点。

    眨眼间,就有淡蓝色的光晕冒出来了。在那夹页的边缘,慢慢出现了两枚指印。其中一枚又细又长,还弯弯扭扭的,这肯定是温知悔的指印。还有一枚呢,拇指宽宽厚厚的,指腹上的纹路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关节那儿,有个弧形的小坑,那是以前受伤留下的疤。这手指握笔的姿势很特别,就好像是那种经常写奏折的人留下来的。

    沈观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冰冷冰冷的。

    这可不是普通师爷会有的手印啊。

    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低,而且经常用朱笔来批阅文书,很有可能是能在皇宫里进出的人。

    他把账本合上,小心翼翼地把账本副本放到袖子里的锦囊中。

    刚要走呢,突然闻到鼻尖飘来一股淡淡的香味。这不是檀香的味道,也不是药味,而是昨天晚上那杯酒里梅花的香气。

    他猛地一回头。

    空荡荡的庭院里,就只有风吹着竹帘,竹帘轻轻地晃来晃去。

    感觉就像是有人来过这儿,然后又悄悄地走了。

    回大理寺的那条巷子又窄又深,青石板被夜里的露水弄得亮晶晶的,就像一条弯弯曲曲的黑蛇,横在西市和大理寺中间。

    沈观把袖子里的锦囊勒紧了些,账本副本就贴在胸口,就好像胸口贴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样。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来,但是眼神悄悄地在两边的屋檐上扫来扫去。刚刚那股梅花香虽然已经没了,可是那种好像被人偷看的寒意,就像蜘蛛网一样缠在背上。

    他可不相信有什么巧合的事儿。一杯千金都难买到的“雪中春”,还有一张指向松鹤斋的密报,再加上他翻查账册时正好冒出来的那股幽香……这些事儿啊,可都不是碰巧发生的。

    苏夜语呢,她这是在试探沈观,也在想法子把他往前面推呢。

    可是她到底想让沈观瞧见啥呀?

    又为啥怕他看得太明白呢?

    这念头还没转完呢,头顶上的瓦片就轻轻响了一下。

    这可不是风刮的。

    沈观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旁边一侧身——

    就听见有东西“嗖”地一下从耳边飞过去了!原来是一把短匕首,一下子就钉到了身边的木柱子上,那匕首的刃尾还嗡嗡直响呢。

    这时候啊,两个穿黑衣服的人从屋脊上跳下来了。他们的动作快得就像鬼一样,落地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其中一个人直接朝着沈观的胸口扑过来,想把他身上的锦囊抢走;另一个人呢,挥着刀横着就切过来了,这一下就把沈观的退路给堵死了。

    那刀光啊,冷飕飕的,在月光下面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弧线。

    沈观的瞳孔一下子就缩小了。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跟人搏斗过啊,手里头既没剑也没刀,就连拳脚功夫也只是在国子监学了些花架子,根本就不顶用。

    不过呢,就在敌人跳起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就像被潮水淹没了一样,意识一下子就退到深处去了——

    【案件推演模拟器·预载启动】

    他的脑袋里就像炸了锅一样,出现了无数种可能性:对方起跳的角度啊,重心往哪边偏啊,啥时候出手啊,步子迈多大啊……他就像站在旁边看一样,很快就把这些都分析了一遍,只用了半口气的工夫,就找到了最好的躲避路线。

    然后啊,他的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就先动起来了。他一下子俯身就地一滚,在躲开刀锋的当口,顺势就朝着左边袭击他的人的膝弯撞了过去。那人被撞得趔趄了一下,手腕就被沈观给抓住了。

    按照模拟的时候演练过的反关节的招式,沈观拧着他的胳膊,压着他的肘子,就听“咔”的一声,有点沉闷,这人的腕骨就脱臼了。还没等他惨叫呢,沈观就把他的面巾给扯下来了,然后狠狠地把他摔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人看到这情形,吓了一大跳,原本的攻势一下子就停住了。

    沈观这时候还没喘匀气呢,可是眼神就像老鹰一样,死死地盯着这个人。他发现这人右手的虎口有茧子,这肯定是长时间握刀才会有的;左边袖子里藏着能发射暗镖的机关,不过靴子底下的纹路,新的旧的都有,很明显是临时换的衣服。

    这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杀手啊,肯定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隐卫。

    沈观压低声音喝问:“谁让你们来的?”他的声音特别冷静,根本不像是刚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人能发出来的。

    那个人咬着牙,一声不吭,突然从怀里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就吞下去了,然后身子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一翻身上了墙。

    “穷酸官儿!”他站在屋脊上,回过头来愤怒地瞪着沈观,眼睛里全是嘲讽和杀意,“你也配碰‘裴党’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呢,人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裴党”这两个字就像突然在沈观耳边炸响的惊雷一样。

    他就站在那儿,一股寒意从脚底一下子就冲到头顶了。

    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了。三天前,崔明远那封密信里有断句残章,写着“……裴门势大,不可轻撼”。当时他就觉得这不过是政治斗争里常说的话罢了,可现在呢,这跟毒香、账本还有宫里头的指印联系到一块儿了,就好像慢慢画出了一幅朝堂背后那些见不得人事儿的图。

    在回来的路上,他不着急赶路了,而是慢慢走着,每一步都走得特别稳当。

    风从巷子里吹过,把他额头前面的碎头发都吹动了。

    他闭上眼睛,模拟空间里的画面又在脑袋里冒出来了:账本上指印的样子、袭击者是咋行动的、松鹤斋掌柜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些零碎的东西在系统里重新排好队、组合起来,就像把一面破了的铜镜重新拼好一样。

    当天晚上,值房里的蜡烛点得特别亮。

    他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把账本副本拿出来平摊在桌子上,手指头轻轻地在纸面上摸着。

    蜡烛的影子晃来晃去的,照着他那像深潭一样沉静的眼睛。

    现在呢,他得用这双从来没拿过刀的手,在那张网上撕开个口子。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小声地说:

    “【痕迹残留可视化】……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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