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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咫尺天涯

    后脑勺磕在木地板上的钝痛让钟晚猛地睁眼。

    不是归尘阁的檀木书架,也不是后山的湿冷泥地,是间陌生的公寓,白墙刷得刺眼,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灰尘味,混着一丝极淡的檀香——那是张深身上的味道,淡得像幻觉,却精准地戳中她胸口的空洞。

    “咳……”她撑着地板坐起来,第一反应是摸向胸口。没有灼热,没有悸动,只有一片死寂的空,像心脏被剜走后留下的窟窿,连呼吸都带着牵扯的疼。她下意识想展开情绪镜像,却只捕捉到窗外麻雀的焦躁,再远一点的情绪全是模糊的雾,别说张深的气息,就连楼下便利店老板的不耐烦都感知不清。

    【废了。】钟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指尖摸到口袋里的硬物,掏出来时愣住——是枚边缘磨得光滑的铜钱,正面是普通的“乾隆通宝”,背面刻着极小的符文,是张深画过的静心符简化版,冰凉的铜面还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这是他最后塞给她的东西。

    记忆突然汹涌而来:禁术符文的白光、尘念剥离时的撕裂痛、张深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他最后那句“别回头”……钟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铜钱的边缘硌得指节发白,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铜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自私鬼。”她低声骂,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把我丢在这里?”

    安全屋不大,一室一厅,家具简单得像临时居所。阳台的落地窗关着,窗帘拉得严实,只留一条缝,透进外面的天光。钟晚扶着墙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阳台,拉开窗帘的瞬间,刺目的阳光让她眯起眼——楼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广告牌闪烁着某部新剧的宣传语,女主笑得灿烂,是苏婉儿。

    娱乐圈的喧嚣隔着玻璃传来,却像隔了层厚重的屏障。她想起庆功宴上的衣香鬓影,想起综艺舞台上的聚光灯,想起陈经纪催她发微博的电话,那些曾经让她厌烦的浮华,此刻竟成了遥不可及的“正常生活”。张深说要让她变回普通人,可这没有尘念、没有他、没有羁绊的“普通”,比死还难受。

    她走到客厅中央,看见茶几上放着个信封,字迹是张深的,清隽有力,却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显然是强撑着写的:“此处安全,有防护阵。铜钱含我一缕灵力,可挡三次阴煞。等我。”

    “等你?”钟晚捏着信纸,指节泛白,“你连自己都快撑不住了,怎么来见我?” 她想起他最后被黑气淹没的身影,想起他跌落的境界,想起玄清那声残忍的笑,心脏像被钝器反复捶打,“张深,你就是个骗子。”

    信纸的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淡得几乎看不见:“归尘阁古籍《裂隙考》载,尘念与宿主羁绊越深,剥离反噬越重,恐失记忆,需以心头血养铜钱,可唤回零星感知。”

    钟晚的呼吸骤然停滞。失记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些关于张深、关于归尘阁、关于玄清的记忆还在,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可胸口的空洞和模糊的感知提醒她,反噬已经开始——再拖下去,她真的会忘了他。

    她攥紧铜钱,指尖狠狠划过符痕。冰凉的铜面突然泛起极淡的温,一丝微弱的灵力顺着指尖爬上来,撞在胸口的空洞处,激起细碎的疼。就在这时,她突然捕捉到一缕极淡的情绪,像风中残烛——是张深的,带着疲惫、痛苦,还有一丝……执拗的牵挂。

    “张深?”钟晚猛地贴在墙上,试图捕捉更多,可那情绪转瞬即逝,只剩下模糊的余波,“你在哪?你撑住!”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的车鸣。

    钟晚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把脸埋进膝盖。眼泪掉得凶,却没有哭出声,只有肩膀剧烈地颤抖。她想起第一次在归尘阁见他,他穿着月白衬衫,手里拿着古籍,眼神冷得像冰;想起他为了救她硬扛玄清的术法,咳着血还说“没事”;想起他守在她房外,念着她听不懂的静心咒;想起他画符时专注的侧脸,指尖的血滴进朱砂里,像开出的花。

    这些记忆太鲜活,鲜活到让她无法接受“失去”的可能。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的天光渐渐暗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钟晚抬起头,抹掉眼泪,指尖的铜钱被攥得发烫。她看着墙上的影子,突然想起张深最后塞给她铜钱时的眼神——决绝里藏着不舍,痛苦中带着希冀,他不是要丢下她,是要她活着等他。

    “等你可以,但我不会像个废物一样等。”钟晚站起身,走到茶几边,翻出张深留在抽屉里的纸笔。她虽然术法不行,但跟着张深看了不少古籍,那枚铜钱上的符文她认得,是静心符与追踪符的结合体,只要以自身精血催动,或许能感知到张深的大致方位。

    她咬了咬舌尖,逼出一点血珠,滴在铜钱上。血珠瞬间被铜面吸收,符文亮起极淡的金光,顺着她的指尖爬进血脉,与残留的微弱灵力交织。胸口的空洞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热,不是尘念,是与铜钱的共鸣,指向西北方向——那是归尘阁的方向。

    “还活着。”钟晚的心猛地一松,随即又揪紧。能感知到方向,说明张深还没死,但那共鸣极其微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门——里面挂着几件普通的衣服,都是她的尺码,还有一张银行卡和身份证,显然张深早就为她准备好了退路。可他算好了一切,唯独没算到她不会乖乖听话。

    钟晚换上牛仔裤和白T恤,把铜钱串进红绳系在脖子上,贴着皮肤,冰凉的铜面贴着胸口的空洞,竟奇异地带来一丝安稳。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是张深准备的新号码,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陈经纪。

    【先解决娱乐圈的烂摊子,再回去找张深。】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从之前的茫然崩溃,渐渐染上一丝狠厉。玄清想拿她当钥匙,张深想护她周全,可她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就算没了尘念,没了强大的天赋,她还有脑子,还有张深教她的识符之术,还有那颗不想失去他的心。

    她拨通陈经纪的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先发制人:“陈哥,帮我查两件事。第一,李董最近的行踪,尤其是和玄清有关的;第二,归尘阁附近的新闻,有没有关于‘异常天气’或者‘古建筑损坏’的报道。”

    陈经纪显然没料到是她,愣了几秒才急促地问:“姑奶奶你在哪?节目组都快疯了!苏婉儿还在发通稿踩你,说你‘耍大牌失踪’!”

    “别管那些。”钟晚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按我说的做,查到了立刻告诉我。另外,帮我推了所有通告,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她顿了顿,补充道,“钱从卡里扣,不够再找我。”

    挂了电话,钟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夜色渐浓,城市的灯光亮起来,像无数双眼睛,却照不亮归尘阁的方向。她攥紧脖子上的铜钱,指尖传来的温热提醒她,张深还在等她,她不能退缩。

    就在这时,铜钱突然剧烈发烫,符文的金光一闪而逝。钟晚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清晰地捕捉到一缕极其痛苦的情绪,像利刃划过神魂——是张深!他出事了!

    “张深!”她对着空气大喊,情绪镜像拼命往外铺,却只抓到一丝破碎的阴煞气息,还有玄清那声带着得意的冷笑:“师弟,没有钟晚,我看你怎么守!”

    铜钱的温度瞬间冷却,恢复了冰凉。钟晚的脸色惨白,死死盯着西北方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知道,她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回去,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张深已经……她不敢想下去,只能攥紧拳头,眼神里的坚定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转身抓起背包,拉开门的瞬间,冷风灌进衣领,带着夜的寒意。楼下传来出租车的鸣笛声,钟晚没有丝毫犹豫,快步冲了出去。

    咫尺天涯又如何?只要他还活着,就算翻遍整个城市,踏平归尘阁的废墟,她也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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