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常盘从一份不起眼的行业动态里分析出的可能性，姚昭宁壮着胆子抛了出来。
张明远眼神微动，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做生意，难免有意外。这不能成为你们加价的理由。”
“他在虚张声势。”
常盘冷静判断，“此事对他影响不小，他忌讳提及。”
“问他最近睡得好吗？他的黑眼圈好重的呀。”
赤漪突然支招。
姚昭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什么鬼问题？
但她看着张明远那看似镇定，但眼底深处确实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时，鬼使神差地，稍微缓和了语气，试探着开口。
“张总，我们提供的不仅是产品，更是一套完整的供应链风险控制和追溯体系，旨在从根本上杜绝这类‘意外’。或许，这能为您省去一些……不必要的烦心事，让您能更安心地……休息？”
她没直接问睡眠，但暗示了“烦心事”和“休息”。
张明远端起桌上的茶杯，动作微微一顿，看了姚昭宁一眼，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更浓了，但之前那毫不掩饰的不耐，似乎淡去了一点点。
“有门！”赤漪兴奋，“他心神被扰了！”
“切入茶的话题。”常盘提醒。
姚昭宁抓住机会，目光落在张明远手里的那只紫砂杯上，微笑道。
“张总也喜欢喝茶？这只杯子器型古朴，泥料温润，是件好东西。”
张明远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哦？姚小姐懂茶？”
“略知一二。”
姚昭宁按照之前恶补的知识，谨慎地回答。
“看张总的气度，想必更喜欢岩茶或者普洱这类底蕴深厚的？”
这话半是猜测半是奉承。
没想到张明远竟然轻轻“嗯”了一声，脸色似乎又缓和了半分。
“平时喝岩茶多一些。”
接下来的谈话，竟然意外地围绕着茶道展开了一小段时间。
姚昭宁把脑子里死记硬背下来的那点茶叶知识，结合常盘临时搜索补充的要点，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虽然谈不上多深入，但至少没露怯，反而让张明远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最初的轻视。
“很好，建立初步联系。”常盘评估。
“趁现在，提合作。”赤漪催促。
姚昭宁看准时机，将话题重新引回合作。
“张总，关于我们的方案，成本方面其实还有优化的空间，我们可以根据贵公司的具体需求，提供更灵活的定制方案。而质量和风险控制，是我们最核心的承诺。”
她将修改过的，突出了风险控制和后期服务优势的方案递了过去。
张明远接过方案，这次没有立刻拒绝，而是粗略地翻看了几眼，沉吟了片刻。
“这样吧。”
他合上方案。
“口说无凭。我下周三要去城郊新开的‘静心茶舍’见个朋友，你如果有空，可以过来，带上你们更详细的资料和样品，到时候再谈。”
这算不上承诺，但至少……是一个机会。
一个面对面深入沟通的机会。
“好的，张总，我一定准时到。”
姚昭宁强压住内心的激动，连忙应下。
从张明远公司出来，姚昭宁感觉自己的腿还有点软，但胸腔里却涌动着一种久违的、带着点兴奋的暖流。
她……她好像真的靠自己和仙家们的“场外援助”，顶住了压力，撬开了一丝缝隙！
“哼，还算没丢老娘的脸。”
赤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初步接触目标达成。后续茶舍之约是关键，需精心准备。”
常盘开始规划。
“姚昭宁姐姐好厉害，那个凶伯伯请你喝茶耶。”
玄珠子与有荣焉。
就连那个阴魂不散的常踞，也难得地没有泼冷水，只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便沉寂下去。
姚昭宁走在回公司的路上，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栋高耸的写字楼，第一次觉得，那冰冷的玻璃幕墙，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窒息了。
软柿子？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
也许……是时候让有些人知道，柿子逼急了，也是会硌牙的。
接下来的几天，姚昭宁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准备与张总的第二次会面上。
她根据常盘的分析，重新梳理了合作方案，将风险控制和后期服务细节做到了极致。
她恶补了更多关于岩茶的知识，甚至拉着赤漪和常盘帮她“品鉴”了几种不同价位的茶叶，试图找到能与张总聊得更深入的切入点。
连玄珠子都被分配了任务——持续“感应”张总那边有没有什么新得变化。
常踞偶尔会冒出来，说些“何必如此麻烦，让他在去茶舍的路上爆个胎岂不省事”之类的阴间建议，被另外两位联手镇压了下去。
“你不是说我暴力吗，你自己出的损招也就不怎么样，还找一堆借口，这事儿办得也太磕碜了。”
赤漪眉梢一挑，话音刚落，穿着短靴的脚就毫不客气地往常踞小腿上踹去。
那力道看着随意，落在身上却带着股不容置喙的威慑，像猫爪拍在狗鼻子上，疼算不上多疼，却足够让人警醒。
常盘眼疾手快，几乎在赤漪抬脚的同时就动了。
他手腕一翻，精准地扣住常踞试图格挡的胳膊，顺着劲儿往后一掰，骨节相撞发出轻微的“咔”声。
“安分点，赤漪动手。”
他声音平淡，手上的力道却收得极有分寸，既让对方吃了点小亏，又不至于真伤着。
常踞被拧得疼得龇牙咧嘴，眉头拧成个疙瘩，嘴里“嘶嘶”抽着气，却不肯认怂。
他腾出另一只手，瞅准常盘腰侧的软肉就想去挠。
那是常盘最怕痒的地方。
可手还没伸到跟前，就被赤漪横过来的刀鞘稳稳挡住。
那刀鞘是黑檀木做的，带着沉实的凉意。
“还敢还手？”
赤漪挑眉，手腕轻轻一翻，刀鞘顺势往前一推。
常踞本就重心不稳，被这么一推，顿时像个陀螺似的踉跄着往后退，“咚”一声撞在门框上，后背撞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