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窗外的阳光透过老旧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中飘着隔壁厨房隐约传来的煤烟味。
不用上学的日子,张美云却直直地躺在床上,双眼瞪着天花板,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乱——她怎么会做那样的梦呢?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一丝潮湿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她猛地坐起身,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自己好像尿床了。
心脏“咚咚”地擂着胸腔,张美云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抓起床单就往阳台跑,动作又急又乱,连拖鞋都甩飞了一只。
她慌慌张张地将床单塞进家里那台半旧的小天鹅半自动洗衣机,按下开关时,手指都还在微微发颤。
之后,她逃似的冲回房间,换了一套干净的内衣,重新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梦中的场景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清晰得可怕,清晰到她仿佛还能感受到刘波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连空气里的味道都真实得令人心慌。
在那个荒诞的梦境里,她好像彻底代替了姐姐,体验了从未有过的悸动。
“云云,你怎么还没有起床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上午 10:30,阳光都已经爬到了床头。
张雅丽在前面诊所忙完了几个病人,洗手时看了眼时间,便想着回家做午饭。
走到后屋,看到张美云的房间门紧闭着,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妹妹平常从来不会睡懒觉。
她轻轻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姐,没事,没有不舒服,躺床上看书呢。”张美云吓得一哆嗦,连忙从床上坐起身,顺手抓过枕边的一本书挡在身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噢,那行,那我做饭了,吃饭了喊你。”听着妹妹的声音清亮,不像是感冒咳嗽的样子,张雅丽松了口气,隔着门板交代了一声,转身走向厨房,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切菜的“笃笃”声。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张美云却越发心神不宁,她将脸埋进枕头里,脑海中不禁回想着昨天姐姐和刘波两人在前面诊断台上的画面。
姐姐当时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沉醉与放松,那样的事情,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
赌场这东西,只要稍微放出一点风声,就会有一些走火入魔的赌狗闻着味主动上门。
黄、赌、毒,这三样东西,每一样都带着毁人的魔力。
第一种,关乎人的生理性,需求,只要稍加控制,倒不至于造成太大的社会性伤害。
毒,这玩意现在国家管控得严丝合缝,普通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
就算是刘波他们这些混江湖的,在内地也会下意识地避开——毕竟这东西一旦粘上,基本上就是把小命搭进去了。
要是自己碰,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说能戒掉,纯属自欺欺人,一百个人里面,估计也就只有一个人能真正戒掉。要是敢把这个当生意做,那更是死路一条,迟早得栽进去。
所以说,这三样里面,危害最大的反而要是赌。这东西门槛太低,哪怕是一个普通老百姓,都很容易接触到。
玩小一点的,街坊邻里凑在一起,斗地主、跑得快、炸金花、打麻将,输赢也就几块、几十块,图个乐呵。
玩大一点的,就是刘波他们这些江湖人士控制的场子了。
同样是斗地主、跑得快、炸金花、打麻将,但赌资却翻了几十上百倍。特别是碰上牌九这类玩法,在现如今大家一个月工资只有五六百块的年代,赌桌上面一局输赢一两千块都是常事。
到了逢年过节,更是有不少人玩得倾家荡产,哭天抢地的都有。
所有关系都打通了,底下的桌椅、筹码这些设备也都备齐了,刘波便让瘦猴他们先尝试着搞一些简单的玩法,就先开斗地主、打麻将和牌九这三种。
消息放出去没多长时间,负一楼就零零散散地开始上人了。
现如今,刘波的名号在这一片区域也算是响当当的,他开的场子,大家都信得过,知道不会有什么猫腻。
第一天开张,麻将桌就开了 6桌,每一桌都坐得满满当当,洗牌声、骰子声此起彼伏。
炸金花是 6个人一桌,一共开了三桌,桌边还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推牌九的开了 5桌,不过一开始大家都比较谨慎,玩得都比较小,封顶才 50块。
但谁也没想到,到了晚上结账的时候,负一楼的抽成竟然直接破千了。
“第一天利润就这么高,难怪那么多人抢着搞这一行!”瘦猴拿着账本,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过,算完最后一个数字,他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里满是震惊。
想当初,他们开游戏厅的时候,每天营业额能破千,都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现在游戏厅加上老虎机,再加上后面的按摩房,每天的纯收益已经稳步在七八千块了,这一千块看似不算多,但要知道,这可是开张第一天,而且来的人还这么少。
负一楼的空间大得很,规划的时候就留足了余地。麻将桌总共备了 20桌,斗地主之类的桌子有 8张,牌九桌子 10张,扎金花的长桌子 10张,最主要的是,里面还隔出了 12个 VIP包厢。
今天这阵仗,连十分之一的规模都没开到。
特别是那些 VIP包厢,都是给玩得大的客人准备的,里面一局输赢有可能就是上万,甚至几十万,那抽成才叫可观。
另一座城市,中 S市。
飞龙有限责任公司的招牌在写字楼的楼层上挂着,金色的字体在阳光下闪着光,看起来气派得很。
总经理办公室里,装修得简洁又不失格调,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叶凡和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隔着办公桌对立而坐。
这男人大约四十来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打着深色领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商务精英的范儿。
但只有圈内人才知道,他是妥妥的江湖人士,人称昆哥。
这个飞龙有限责任公司,明面上是做商务咨询的,但其实只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它真正的本职业务,是放高利贷、帮人收账。
公司专门和一些赌场合作,在赌场外围放爪子——也就是放高利息的贷款,同时也给一些资金周转不开的生意人提供过桥资金。
收的利息很高,利润相当不错,但这一行终究是**险,总会碰到一些想当老赖的人,要么逃债,要么就是彻底陷入深渊,无力还债。
所以,飞龙公司养了不少游手好闲的烂仔,专门负责去收账。
他们也接外面的收账业务。
收公司自己的账,提成是 30%,比如对方欠一万块钱没还,只要能要回来,不管最终要回多少,收账的人都能拿其中的 30%。
如果是帮外面的人要债,收费是 60%,这其中收账的人能拿 40%,公司只拿 20%,算得上是非常良心的抽成了。
比一般的要账公司收费少 10个点,给这些烂仔的提成又多 10个点,所以昆哥在这方面的业务做得越来越大。
业务越好,自然也就有更多的烂账收不上来。
昆哥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热茶,目光落在对面的年轻小伙叶凡身上,眼神里满是欣赏。
“小凡,虽然说你年纪不大,但是这份心境,可是近些年来少见的年轻人。”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做事干脆果断、够狠,上次的那笔账,你动了枪,可把不少人都给惊到了。现在竟然有一些人,一听说要账的是你,就主动过来还钱了。”
这一点,连昆哥自己都没料到。
自从让叶凡去收了两次账之后,虽然捅出了一些篓子,开枪的事情惊动了不少人,但只要人没死,在他看来都不是大事。
特别是最近,公司的收账业务变得异常顺利,这都得归功于叶凡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