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们不见不散。”
等到欢喜挂了电话,余钦就完全沉浸在喜悦和感叹里无法自拔。
欢喜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约好的时间是五点。
余钦却是坐不住,也等不了。
以他对欢喜的了解,欢喜不会特地从九鼎山庄出来和他见面。
她昨天傍晚才去的九鼎山庄。
这也就意味着,她其实是没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她和谢景成之间关系的。
今天下午,一定是她准备正式处理和谢景成之间的关系才会顺带答应约见他的。
从最后欢喜给出的地点也论证了他的想法。
欢喜说的那家咖啡馆,就在悦翠公寓附近的商业街。
余钦低低直笑。
怎么办,他好期待看见欢喜看见他是什么反应?
悦翠公寓。
欢喜没让党岁跟着她上去。
她让易年先把车开去她说的商业街的那家咖啡馆。
“把车停咖啡馆门口,这么热的天,你们也别待车里了,直接去咖啡馆找个位置喝着咖啡等我过去,我在那还约了个人。”
“好的,欢总。”
欢喜这才独自进了公寓楼。
来到谢景成租住的那扇门前。
她沉默了会,没敲门,而是从随身包里找出了钥匙自己打开了门。
她一进门,因为接了她电话过来,自己开门进屋,发现屋里已经没有任何欢喜物件,正坐在床尾发呆的谢景成几乎是手足无措的站了起来。
除了低低的叫了声欢喜,谢景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经历了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挫折和心理煎熬。
社会性死亡,比真的死亡更可怕。
他从小到大所有的人生履历都被好事的网友们扒出来曝光在了网上。
谢景成这个名字彻底出名了。
非常非常有名。
网络世界里,这三个字的热度堪比一线流行明星。
现实生活里,凡是认识他的人,话里话外也都是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所有人也都知道,他谢景成前途尽毁。
今天上午,学校有关领导正式找他谈话,他被劝退了。
从事发到现在,谢景成没有联系欢喜,是因为他连对欢喜说声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欢喜也没有找他,没有责问,没有追究。
却让他更痛苦。
他知道欢喜不会原谅他。
欢喜其实不是很愿意面对谢景成。
以她的性格,以及她对谢景成的认知。
她认为她和他其实都不需要见面,直接心照不宣的分手其实是最体面的做法。
可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见他一面。
可真见了面。
她发现,真就是相顾无言。
“对不起。”
谢景成不敢直视欢喜的眼神,低着头致歉,“欢喜,对不起。”
欢喜嘴动了动,也终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今天来,除了是将钥匙还给你之外,是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说着,欢喜将手里刚刚用来开门的钥匙轻轻放在了桌上。
钥匙放下的声音。
在这寂静沉默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有存在感。
彼此都心里清楚,那不单单是钥匙放下的声音,也是两人两年相处的情分。
“谢景成,你准备怎么办?”
谢景成苦笑,“我会退学,可能会回东江吧。”
欢喜叹了一声,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在这件事里,你和宋小姐在受到的伤害是不能等同并论的。她没有选择和你一起面对这件事。我个人是觉得你以后的处境会很危险,特别是如果你选择回东江。”
谢景成非常聪明,之所以没想到,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打击太大了,他没沉下心来细想。
这会欢喜一提醒,他就立马惊醒了过来。
他想的太片面了。
只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大家终会遗忘。
却忽略了时过境迁后,还会有秋后算账。
因为他成为了宋茵盈毕生的耻辱。
时过境迁,哪怕所有人都遗忘了,宋茵盈她也不会遗忘。
他不死,她寝食难安。
时间,不是他的良药,而是他的催命符。
谢景成清醒的知道,他和宋茵盈之间还没来得及加深感情。
她对他,是猎奇和不甘心得不到的心态比喜欢占比大。
到头来,只有这个世上最有资格谴责他唾弃他的欢喜提醒他的安危。
痛苦,懊恼,悔恨,后怕……齐齐涌上谢景成心头。
让他体会到了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这一刻,谢景成是真的后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他抱着自己的头颓废消沉的跌坐在地毯上。
欢喜看着整个人都被痛苦包围的谢景成,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他有上进心,她也不介意他有上进心。
有上进心的男人,意味着他是清醒的,是意志坚定的。
他会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上进。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他这样聪明的人,会因为梦想路上太拥挤,就毅然而然的冒险去走一条布满荆棘的狭窄近道。
欢喜没再说话。
事已至此,她也无话可说。
她默默转身离开。
“欢喜。”
谢景成突然叫住她。
欢喜脚步没停。
“对不起,还有……谢谢。”
欢喜关上这套单间公寓的门,闭了闭眼。
所以,没有使用外婆说的那些不可言说的身体特殊能力。
根本就不会有男人对她们这样长相普通的女人忠贞不渝。
她现在深深怀疑,外婆和妈妈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缘,以及她们得到的爱真的是爱吗?
明明她体贴,温柔,善解人意,不黏人,不痴缠,对两性关系保守忠贞,崇尚婚姻制度……可这样的她,在和谢景成相识相知相处了两年,感情都稳定了下来,外界有了诱惑,她就被轻易舍弃了。
欢家女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欢喜缓缓睁开眼,眼神越发坚定。
她的想法才是对的。
不在婚前发生性行为,就一定能找到她的缘分。
而那个人,一定是因为爱她这个人。
如果外婆说的真那么神奇。
这就意味着将来,她的丈夫不会背叛她。
而她,为了不让自己犯下妈妈那样的错误。
她绝不将就婚姻。
她会从谢景成身上吸取教训。
比起所谓的上进心,沉着冷静,或许思想契合,观念一致才更重要。
离开悦翠公寓后的欢喜漫无目的的走着。
刚结束一段失败的感情,她需要时间沉淀一下低落的情绪。
走过这个天桥就是商业街,比坐车方便多了。
咖啡馆很容易找,因为占地很大。
老早就过来了的余钦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清场?
在看见实际环境后,他打消了清场的念头。
这家咖啡馆根本就没什么人。
空间是挺大的,装修环境也还行。
余钦点了杯咖啡尝了几口,得出以下推测:
这家咖啡馆老板大概率是第一次自主做生意的海归二代,一味的追求格调。
手里不差钱,也舍得砸钱。
原材料都是原产地进口。
这就导致一个问题:成本。
这也是这家咖啡馆人气不旺的主要原因。
商业街人流旺盛,有大把的美食和饮品点。
甚至转角处五百米就有一家知名度高且常见的连锁咖啡店。
那边一杯咖啡是两位数,环境也不错,格调也还行,所以人流大。
这家店里最低消费是三位数。
所谓原材料,所谓手磨和速冲……其实不是人人都有这个需求。
自然没什么人进来。
门口清脆的风铃响起。
来了客人。
余钦抬眼看了一眼,愣住了。
来的人正是易年和党岁。
两人习惯性的打量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和人。
在看见窗边只有一个客人时,两人也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两人的到来意味着欢喜应该很快就要过来了。
这个认知让余钦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开始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伸手抚上了腕上的佛珠,想要让自己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
刚过四点的时候,余钦透过窗就看到缓缓朝这里走来的欢喜。
在看清她低落的神色时,他神色顿了顿。
欢喜对谢景成……确实是奔着真心相守一生的规划的。
谢景成这个人身上有什么是欢喜看重的?
经过这次的打击,欢喜择偶观,会不会有所改进呢?
余钦脑子里回忆起昨天一天他在网上关注到的谢景成的成长履历。
结合谢景成这个人的行为选择。
他基本上已经知道欢喜选择谢景成的主要原因了。
欢喜走进咖啡馆,一眼看清里面的人。
她目光略过易年和党岁,落在了余钦身上。
余钦手心微微出汗了。
正当他以为欢喜会走过来询问的时候,欢喜却收回来了目光,径直在另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余钦无奈笑,他这是第一眼就被欢喜排除出去了?
对此,他是该高兴还是失望呢?
为了不浪费时间,余钦直接掏出了手机给欢喜拨去了电话。
欢喜对咖啡不感兴趣。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这里贵,而且人少。
她想好了,她今天的人设是普信加拜金。
长相普通,自信过头,好吃懒做……她就不信了,这样的缘分,那个31岁的偏执大龄男,还会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正缘?
手机响的时候,欢喜刚下单点了杯柠檬水。
她接起,直接来了个下马威,“有没有搞错,我都到了,你为什么没到?”
余钦:……
好鲜活动人的欢喜。
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我可告诉你,我从来不等人的……喂?”
一直没听到手机有声音传出,欢喜皱眉,突然下意识的看向了外面。
外面没人。
里面也没……
欢喜愣住了。
她缓慢的回头,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听着手机正朝她这边走来的人。
一旁的党岁高度戒备关注着余钦。
易年突然制止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再盯了。
他指了指两人正在通话的手机。
欢喜懵了。
她看着已经在她对面座位上坐下来的人,也是刚才第一眼被她淘汰掉的男人。
不会吧?!
“对不起,我已经来了。”
余钦微笑道。
欢喜:……
怎么说呢?
反正欢喜此刻的心情是有点遭了雷劈的感觉。
觉得离谱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可惜。
这样给她第一感觉高知识分子精英人才的一个男人,竟然不是正常人?
果然是人无完人吗?
“刚才你走进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觉得是你,你一眼也看到了我,我以为你也认出我了。”
余钦解释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主动的原因,“然后你又立马收回了目光,我有些失望。”
欢喜:……
余钦有条不紊的一一把自身的情况说来,“我叫余钦,余是剩余的余,钦是钦点的钦,今年31岁,严格说来还没满31岁,还差两个月。”
“我是京城人,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工作,这几天才回到京城。”
“我是家中长子,还有一个弟弟,弟弟去年已经结婚,在外地工作,父母也都有稳定工作……”
欢喜人都听麻了。
“停!”
余钦立即闭嘴。
欢喜:……
深吸一口气,欢喜艰难开口,“你刚才在干嘛?”
“自我介绍。”
余钦满是期待的看着她,“我还没说到重点呢。”
欢喜目光落在他脸上,突然就觉得有些头大。
还重点?
可该死的,她是真有些好奇他的重点是什么了。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说说你的重点。”
余钦笑了,非常高兴。
“重点是我有房有车有稳定的工作,无不良嗜好,身体健康,没有病史,单身,对你非常满意。我想和你以结婚为前提正式接触。”
欢喜很是怀疑的看着余钦,“你确定你不是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我非常确定我不是,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身体健康报告。”
欢喜无语至极,“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在等你告诉我啊,刚才我已经简单介绍了一下我的个人情况,现在到你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欢喜傻眼了。
她来见他,是想着直面问题,解决问题,不是来……相亲的。
这人却是奔着相亲的心思来到?
还以结婚为前提正式接触?
这就是在相亲吧?
是吧?
不远处默默关注着这边两人的易年党岁也都惊呆了。
欢总在相亲?
“怎么了?”
余钦轻声道。
欢喜回过神来,这次她是真正意义上仔细打量起了余钦。
白衬衫,黑西裤,简单的衣服穿出了高定的矜贵。有文人的斯文儒雅,也有君子的茂林修竹。
这绝不是普通人。
欢喜突然道,“你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是的。”
“没有隐瞒?”
余钦非常诚实,“有。”
欢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不说话,完全把自己今天从温言政身上感受到的那股子气势学了个九成九。
余钦:欢喜真聪明,学习能力强,温言政竟然是个严师!
“我稍微弱化了一下我父母的职务以及我的工作,实际上我父亲是……”
欢喜突然打断了余钦的话,“可以了,关于你父母的事就不用说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我不想听,可以吗?”
余钦立马就不说了,而是期待的看着她,“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