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微见她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忍不住开口问。
    “是不是感情上的事情?”
    温乔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凌微微见状,便知道自己早上猜对了。
    她微微一叹。
    “陆团长,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你生气了?”
    话音一落,就见温乔睁大的双眸,突然滑下来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淌进了乌黑的发丝。
    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珠帘一般,从她的眼睛里无声的滚落,晶莹的坠入发间。
    枕头上顷刻间就湿了一大片。
    凌微微立刻变得手足无措。
    “乔乔,你别哭啊!”
    “我不问了不问了.....”
    可是,泪水一开闸,就再也止不住了。
    温乔也不说话,就这么无声的掉着眼泪。
    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美人儿垂泪,别说男人了,就是她这个闺蜜都觉得心肝颤疼。
    她真不知道,陆晏沉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舍得让她这么伤心难过。
    “好了,我在,没事的。”
    “想哭就哭吧!”
    凌微微只能笨拙的,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抱了抱她。
    只能用这种方式,安抚她。
    告诉她,难过的时候,就痛快的发泄出来。
    她会陪在她身边,永远是她坚实的后盾。
    温乔无声的哭了很久,才终于止住。
    她擦掉了眼泪,从床上坐了起来。
    红肿的眼睛看向凌微微。
    “我饿了。”
    凌微微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连忙道。
    “好,你等着,我马上去给你打饭。”
    凌微微说着,拿过温乔的饭盒,就往外跑。
    结果,刚出去,就看见陆晏沉提着一个网兜跟一个饭盒,站在门口的榕树下。
    他目光沉静的望了过来。
    凌微微心中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过去。
    “陆团长。”
    陆晏沉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关切。
    “她好些了吗?”
    “这是她最爱吃的海鲜捞面,刚出锅的,趁热吃。”
    “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兜里的罐头瓶。
    “荔枝罐头,也是她爱吃的。”
    凌微微看着陆晏沉递过来的东西,愣了一下。
    军区食堂里倒是有海鲜供应,但海鲜捞面可不常见。
    至于那瓶晶莹剔透的荔枝罐头,可是个稀罕物,更不常见。
    她接了过来。
    陆晏沉的目光在凌微微脸上停留了片刻,敏锐的捕捉到了她那份不自然跟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
    凌微微咬了咬唇,她还从来没见温乔哭过,还哭的这么伤心难过。
    但她又什么都不肯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治。
    他们之间的问题,还得需要陆晏沉来解决。
    凌微微看着手里这份精心准备的心意,又想到刚才温乔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乔乔,哭的很伤心。”
    “我认识她这么久,从没见她这么难过。”
    “昨天吃饭的时候,她的情绪就不对了。”
    “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回来就躺在床上发呆。”
    “刚才一直在宿舍哭。”
    “陆团长,是不是您做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
    “您要是知道原因,能不能,不要让她这么难过?”
    看见乔乔哭成那样,她心里也难受得紧。
    听到凌微微略带指控跟恳求的话语。
    陆晏沉站在原地,神色骤然升起一股担忧跟心疼。
    沉默了片刻,他的语气依旧平稳。
    “我知道了。”
    “麻烦你转告她,晚上我还会再来。”
    说完,陆晏沉转身大步离开。
    凌微微回到宿舍,把饭盒跟罐头放到桌上。
    轻声道。
    “陆团长给你买了海鲜面跟荔枝罐头。”
    “他还说,晚上在门口等你。”
    温乔闻言,睫毛颤了颤。
    没吭声。
    径直打开铝制饭盒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香瞬间蒸腾而出。
    乳白色的汤底几乎要溢出来。
    里面沉着几只粉嫩的鲜虾,洁白的鱼卷,还有几只肥美的蛤蜊,几根碧绿的青菜心恰到好处的点缀其间,手工的碱水面条浸润在汤汁里。
    即便闷了这一路,看起来依然根根分明,韧性十足。
    这香味,这卖相......
    凌微微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市区那家老字号面馆的招牌海鲜面。
    那家店,距离军区可不算近。
    陆晏沉这是特意开车去买的?
    大概是为了温乔吃的方便,他连虾壳都剥的干干净净的。
    这体贴劲,真让人羡慕。
    说实话,连秦大海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温乔盯着这碗面,看了许久。
    才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掉泪。
    陆晏沉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难受。
    明明面条的味道如此鲜美,她心中却苦涩无比。
    温乔吃的干干净净,一滴汤汁都没有剩下。
    吃完之后,她又躺回了床上。
    交代给凌微微。
    “我想冷静冷静,暂时不想见他,如果他晚上来找我,你让他先回去吧。”
    凌微微见状,叹了口气。
    “好。”
    看来,温乔是铁了心的逃避到底了。
    既然不想见,那便不见。
    她不管谁对谁错,她无条件的站在温乔这边。
    凭啥就温乔一个人难受。
    陆晏沉也得跟她一样难受,甚至要比她更难受才行。
    夜色,如同浸了冷水的墨汁,一点点晕染开来,彻底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暖光。
    十二月初的羊城,白日里尚存一份暖意,随着太阳落山,迅速的消弭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南国特有的,湿漉漉的阴冷。
    文工团宿舍门后那盏昏黄的路灯,啪的一声亮了,在愈发浓郁的夜色中,撑开一小圈模糊的光晕。
    陆晏沉就站在那里,在老榕树盘虬的阴影与路灯昏光交织的边缘。
    他穿着一身挺括的军装,身姿笔挺的站着,像是钉在原地的一杆标枪。
    时间,在清冷的空气里,仿佛被拉长,凝固。
    院外,一些文艺兵,路过大门时都忍不住放慢脚步,目光或好奇或羞涩的,飘向那个沉默伫立在路灯下的挺拔身影。
    “真是陆团长...他怎么在这站了这么久?”
    “等温乔吧!”
    “等好久了吧,看着脸色好严肃,两人是不是吵架了?”
    “不能吧?不是说两人都一起回京市探亲了吗?家长都见了,好事将近了吧!有什么可吵的啊!”
    “也是啊。”
    细碎的议论声,隐约的飘在寂静的夜里。
    目光一道道的落在陆晏沉身上,但,对他却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