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呼吸屏滞一瞬,唇抿了又抿,脸上迅速蒸腾起很浓的羞愤红晕。
    猛地偏开头移开视线,声音带着被冒犯的轻颤,却又软得没有半点威慑力。
    “你......流氓!”
    正如男人给女人讲荤段子,是想看女人羞红满面,欲语还羞的样子。
    沈明月装傻,故意这样问,也是如此。
    没想到周尧这人是真的一点脸皮都不要,特流氓的就那么说了出来。
    难怪有句话讲,上流社会多半是下流之人。
    周尧盯着她绯红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喉结再次滚动了一下。
    直起身,拉开了些许距离,但那双眼睛依旧像锁定了猎物的猛兽,片刻不离。
    强行压下了什么更过火的念头,忽然岔开了话题,神情恢复了点平时的冷淡,指了指休息室深处的沙发。
    “过去坐着。”
    明月迟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依言,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
    刚坐稳,还来不及思考下一步,就见周尧迈步走了过来,于她面前单膝半蹲了下去。
    “你干什么?”
    周尧用行动代替回答,伸出手握住她的脚踝。
    手掌温度很高,带着薄茧,触感粗糙而有力,像烙铁一样圈住了她。
    沈明月下意识地就想把脚抽回来。
    “别动。”他低斥一声,手上力道加重,不容挣脱。
    另一只手已经利落地开始解她鞋子上的铆钉搭扣。
    “周尧,你到底想干嘛呀?”沈明月此刻是真的有点恼和慌。
    不会玩脱了吧?
    周尧的视线重新落回她的脚上,看着那精致却显然并不舒适的鞋子,反问:“脚不痛吗?”
    沈明月挣扎的动作顿住了:“痛。”
    “我看看。”
    周尧说完,手指灵活地解开了她脚踝上那根纤细的搭扣,将鞋脱了下来。
    白皙纤瘦的脚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脚型漂亮,脚趾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
    然而脚后跟的地方,却被鞋子磨出一小片通红,甚至隐隐能看到几处快要破皮的痕迹。
    华伦天奴的鞋的设计很受男人喜欢,但不磨脚不华伦。
    周尧的眉心蹙了一下。
    他握着她的脚踝,拇指无意轻蹭了一下那泛红的边缘。
    “嘶.....”沈明月吃痛地叫了一声。
    周尧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痕,又抬眼看向她,眼神复杂。
    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听不出是心疼还是嘲讽。
    “自找的。”
    沈明月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的沙发垫上,安静地坐着,嘴角微微向下撇着,视线落在自己那只被周尧握在手中的脚上,又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湿漉漉的,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小动物,无声地控诉着委屈,却又不敢言说。
    周尧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莫名一躁。
    松开她的脚踝,站起身,走到一旁,掏出手机,快速拨了个号码。
    “送一双女士拖鞋上来,平底的,软一点。”
    周尧顿了顿,目光扫过沙发上那被磨得通红的脚后跟,又加了一句:“顺便带两个创可贴上来。”
    挂了电话,周尧重新走回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明月,眸光沉沉。
    “穿出来招摇的时候,没想过会受这种罪?”
    沈明月被他问得哽了一下,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套的绒面。
    “就想穿得好看点。”
    “好看?”周尧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冷嗤笑一声,“穿给谁看?宋连嵩?”
    那当然是谁吃醋给谁看啊。
    沈明月不说话,用沉默对抗。
    很快,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周先生,您要的东西。”侍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进来。”周尧应道。
    一个侍者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双崭新的,看起来就非常柔软舒适的米白色平底拖鞋,旁边还有一小盒印着可爱图案的创可贴。
    侍者放下东西,一刻不敢多留,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并细心地带上了门。
    周尧拿起那双拖鞋,放在她脚边的地毯上,随后又拿起那盒创可贴,拆开。
    再次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托起她受伤的脚。
    沈明月下意识地又想缩。
    “别动。”
    周尧语气很不耐,动作却算不上粗暴。
    仔细地将创可贴贴在她脚后跟磨得最红,几乎要破皮的地方。
    贴好后,他才拿起拖鞋,套在她的脚上。
    目光扫过一边的那双华伦天奴,冷声道:“这鞋以后别穿了。”
    沈明月轻笑了声,眼波流转间,抬起手指向落地窗外的天空。
    “周学长,你看那天边的云,像不像打翻了的醋坛子?”
    这句话,简直是在周尧紧绷的神经上精准蹦迪。
    胸口的郁气翻腾得更加厉害。
    他忽然俯身,一把捡起地上那双的高跟鞋,作势就要走。
    “哎,你拿我鞋去哪?待会回去我还得穿呢。”沈明月这下真的有点急了。
    实在不行,还能拿去卖个二手啊。
    怎么着也能回个两千。
    周尧动作停住,回头看她:“我帮你扔了,眼不见为净。”
    “你讲不讲理呀,明明送了我的,又自作主张想扔......”沈明月气结。
    朋友,有话可以好好说,请先放下我的两千块。
    周尧看着她终于露出点别的情绪,心里的畅快感才压下了一点醋火。
    “跟谁讲理?跟一个穿我送的鞋去和别的男人约会的人?”
    他逼近一步,几乎一字一句从齿缝里磨出来,“沈明月,你告诉我,该怎么讲这个理?”
    越是这种时候,沈明月骨子里那种越是危险越是兴奋的因子就越是活跃。
    微微仰起脸,迎上他那要喷火的目光,粲然一笑。
    “可是周尧。”少女歪着头,眼神清澈得像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里带着残忍。
    “你现在这样,有点像那种没身份还乱吃醋的人诶。”
    “……”
    周尧提着鞋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神黑沉得吓人,那股闷在胸口的气,直直顶至天灵盖。
    没有身份,连吃醋都要把握分寸。
    连占有欲,都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沈明月很贴心的给他留出独自思考空间,话落后,便侧身走出房间。
    门在身后缓缓自动合上,她听见他低低咒骂一声。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