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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劫火车

    夜色中,钢铁巨兽轰鸣着穿行。

    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发出单调的哐当声。

    除了烧煤的火车头,后面只挂着三节车厢。

    前后两节是守卫车,中间那节是装载着现金的发薪车厢。

    大部分的护卫,正东倒西歪地靠在座椅上,鼾声四起。

    在中间的发薪车厢里,南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薪资经理——亚瑟·詹宁斯,却辗转难眠。

    他端着一杯威士忌,借着车厢里摇曳的煤油灯光,凝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的荒野,总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他想起了在德州的杰西·詹姆斯那伙杂种,他们就喜欢抢火车。

    听说加州这边也好不到哪去。

    不过,一想到这次公司配备的二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詹宁斯的心又稍微安定了一些。

    这些人都是从退伍军人里招募的好手,装备精良,经验丰富,对付一般的毛贼,应该绰绰有余了。

    来到加州已经三天,金门海峡南岸那些工地的薪水都已顺利发放,一路风平浪静。

    “也许是我想多了。”

    詹宁斯又喝了一口酒,酒精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不少。

    他现在只想尽快完成北岸的发薪任务然后拿着丰厚的奖金回去。

    他年轻漂亮的情人,上个月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他已经受够了家里那个又老又肥、只会抱怨的黄脸婆。

    回去之后,就得想办法跟她离婚,最好能让她少分走一点财产,还不能让她闹得太厉害。

    就在詹宁斯盘算着自己那点风流韵的时候……

    “轰隆!”

    一声巨响猛地从车厢底下传来!

    紧接着,詹宁斯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他手中的酒杯脱手而出,身体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抛向空中。

    在一阵天旋地转和金属撕裂的刺耳尖啸中。

    这节车厢,像一个被巨人踢飞的玩具飞了起来!

    他最后的意识是脑袋重重地撞在了车厢的顶棚上。

    洛森的死士们在铁轨下埋设的炸药,量实在是太足了。

    狂暴的冲击波,将坚固的铁轨炸得像麻花一样扭曲变形。

    火车头冲出轨道,地上翻滚着,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最终侧翻在地,蒸汽管道爆裂。

    三节车厢也无一幸免,全部脱轨,翻倒在铁轨两侧的乱石堆里。

    南太平洋铁路公司重金聘请的安保人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颠得七荤八素。

    有几个倒霉蛋,直接被甩出去的重物砸中,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剩下那些也都头破血流,晕头转向。

    翻倒的车厢里,乱作一团。

    洛森麾下的死士们,根本不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

    三十多支温彻斯特步枪,喷吐出死亡的火焰。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在山谷间回响。

    子弹像一场钢铁的暴雨,朝着那两节翻倒的守卫车厢泼洒过去。

    车厢的木质结构,在步枪子弹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

    子弹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车壁,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地跳弹,收割着人命。

    “敌袭!反击!FUCK!我的腿断了!”

    “他们在哪里?我看不见!”

    “我的枪呢,救命!”

    守卫们被困在扭曲变形的车厢里,连敌人的位置都找不到,就成了活靶子。

    偶尔有几枪零星的还击,也只是徒劳地在岩壁上溅起几点火星。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不到五分钟,枪声渐息。

    两节守卫车厢,已经被打得千疮百孔,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

    “哗啦!”

    一盆冰冷的溪水,浇在了亚瑟·詹宁斯的脸上。

    他一个激灵,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詹宁斯感觉身下有些软,还黏糊糊的。

    费力地低下头,看清了自己躺着的地方后,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他居然是躺在一堆尸体上。

    那二十多个武装护卫全都变成了冰冷的的尸体。

    而在他面前。

    三十多个手持长枪的黑影,沉默地将他包围。

    那些从守卫身上缴获的枪支,已经被他们挂在了马鞍上。

    那个装满了钱财的巨大保险箱,也被他们从变形的车厢里拖了出来,就摆在尸堆旁边。

    其中一个劫匪,将还在冒着青烟的枪口,顶在了詹宁斯的额头上。

    “听着,肥猪。”

    劫匪带着一股浓重的爱尔兰口音:

    “给你两个选择。

    一,把那该死的保险箱给我们打开,你活。

    二,我们自己用炸药把它炸开,你死。

    选吧。”

    詹宁斯裤裆一热,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涌出。

    这他妈的,根本就没得选。

    他连滚带爬地来到保险箱前,用颤抖得如同帕金森症发作的手,转动着密码盘,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开的瞬间,附身匪徒的洛森眼睛亮了。

    保险箱里,码放着一叠叠用油纸包好的钱币。

    有闪着漂亮银光的摩根银元。

    有带着老鹰图案的墨西哥鹰洋,还有少量大面额的纸质美钞。

    劫匪们立刻上前,将所有的钱都倒进几个巨大的麻袋里,飞快地清点着。

    “老大,发财了!总共差不多有两万五千块!”

    洛森开心不已,总算没有白忙活。

    他翻身上马,让麾下死士带着几大袋沉甸甸的财富,消失在黑暗的旷野之中。

    在半路上,这笔巨款被迅速拆分。

    大部分的钱被交给了二十多个早已等候在此的英裔死士。

    他们将化整为零,扮成普通的旅客和商人,分批次,通过不同的路线,前往索萨利托码头。

    再乘坐渡轮,最终在旧金山汇合。

    这样化整为零,目标小,不会引人注意。

    那支新生的爱尔兰劫匪团,没有进任何城镇,直接一头扎进了广袤的荒野之中,潜伏起来。

    “狼群”和“鬣狗”既然都潜伏在马林县,那这支新生的,更加疯狂的队伍,就潜伏在索诺马县好了。

    洛森给他们起了个新名字——“骚狗”。

    嗯,下一支匪帮的名字就叫“重托”

    劫匪走后。

    亚瑟·詹宁斯颓然地坐在堆满尸体的事故现场。

    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

    全死了,二十多个护卫,全都死了。

    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公司交代。

    等待他的轻则被辞退。

    重则甚至可能会被当成劫匪的内应,送上法庭。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五六个骑着马,挑着油灯的人到了。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

    “我是索诺马县的警长,布罗迪。”

    他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上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警长?”

    詹宁斯像是看到了救星,尖叫起来:“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劫匪早就跑得没影了!”

    布罗迪警长没有理会他的抱怨,问道:“看清劫匪的长相了吗?有多少人?”

    “他们都蒙着脸!有三十多个!”

    詹宁斯喘着粗气说道:“但我听得出来!那口音是爱尔兰人!就是那群该死的、整天醉醺醺的爱尔兰杂种干的!”

    “爱尔兰人?”

    布罗迪警长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镇上那家被洗劫一空的杂货铺,据说也是一群说着爱尔兰口音的暴徒。

    看样子,是同一伙人了。

    该死的,索诺马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支无法无天的匪帮?

    就在这时,黑暗中又有马蹄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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