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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读书 > 今天萧瑀被贬了吗? > 11 011

11 011

    办完喜事的第二日,侯府里四处悬挂的喜灯彩带便都收起来了,有官职在身的萧荣、萧璘父子俩也前后出了门,只剩继续养伤的世子萧琥与备考春闱的萧瑀兄弟俩赋闲在家。

    萧瑀吃过早饭就去了前院书房,罗芙当他读书心切,自己带着平安出门了,去万和堂给婆婆请安。

    邓氏热情地接待了小儿媳:“不是说咱们府里不用晨昏定省那套,芙儿怎么还来了?老三呢?”

    罗芙笑道:“他在读书,我一个人待不住,来陪母亲说说话,也没提前让丫鬟传话,会不会打扰了母亲?”

    邓氏:“不打扰不打扰,我整日闷在家里都快闲疯了,巴不得你天天过来。”

    婆媳俩脱了鞋子,面对面坐在次间的榻上,旁边窗台上是一排嵌着琉璃的雕花窗,明媚的晨光透进琉璃照进来,照亮大半张榻,亮堂堂的,同时隔绝了外面凉飕飕的初冬风。

    罗芙摸摸擦得亮晶晶的琉璃,细声同婆母闲聊:“我在广陵从未见过这样的窗户,我姐夫在淳化坊赁的宅子也是普通门窗,想来只有京城的高门才用得上?”

    邓氏:“是啊,我也都是听你公公说的,说这种能当窗用的透光琉璃特别稀少,都是皇宫里用的,哪年进贡的多了,皇上再赏赐一些给功臣之家,旁人捧着银子都找不到地方卖。不过咱们这宅子是你公公刚封侯时皇上赐的,几个院子的琉璃窗也都是侯府自带的,指望你公公得这种赏怕是难喽。”

    这种琉璃相当于奇珍了,非金银绸缎等富贵人家常见俗物可比。

    罗芙:“可父亲能挣到这样的好宅子,本身就说明皇上看重他呀,我看是母亲太贪心,想把侯府所有屋子都换成琉璃窗呢。”

    嗔怪挑错的话也哄得邓氏笑不拢嘴,点点小儿媳花瓣似的唇瓣,打趣道:“真是稀奇,我们家老三长了一张抹了毒的嘴,娶的媳妇竟是个涂了蜜的,真好奇你们俩待在一块儿的时候,是你被他毒了,还是他被你甜到。”

    邓氏指的是说话,罗芙却想到了夜里的唇齿交缠,毒不毒的,萧瑀的唇舌一片火热,总是把她亲得浑身发软招架不住,一次次地遂了他的意。

    突然冒出来又不受控制的念想让罗芙双颊发热,怕被婆母瞧出来,假装继续欣赏琉璃。

    邓氏都当祖母的人了,哪能看不出小儿媳想歪了,歪了好啊,这说明老三在床上够中用,没读成个文弱废物。嗯,回头让管事多给老三那边送一段时间的鸡羊莲子黑豆等物,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憋是憋不住的,只能多喝汤补补。

    “听说老三陪你逛了一下午的园子,怎么样,路都认熟了吗?”

    “差不多,只大嫂二嫂那边没去拜访过。”

    “一个家门的,谈不上拜访,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去,亲妯娌多走动走动也好。”

    能跟两个高门嫂子谈得来,是小儿媳的缘法,谈不来,小儿媳碰几次壁自己就不想去了,邓氏不会干涉。

    在屋里聊了半个时辰,随着日头升高外面没那么冷了,邓氏带着小儿媳去了花园边走边聊,然后遇到了凑在一起玩耍的二郎、三郎、盈姐儿。六岁的大郎今年正月就去国子监读书了,每日要读到黄昏才回来。

    孩子们都是由乳母丫鬟们跟着,见到祖母三婶后围过来撒了一会儿娇,很快又去捉迷藏了。

    罗芙陪侄儿们玩了几场,她爱笑,也喜欢抱孩子们,,三个娃娃都很亲她。

    快到午时,跟婆母侄儿们已经十分亲近的罗芙才意犹未尽地回了慎思堂,见萧瑀就在前院中堂坐着,罗芙示意平安叫人把水、巾子送到中堂,她直接去见萧瑀了。

    “这半日一直在读书吗?”瞥眼萧瑀才放在桌子的书卷,罗芙笑着问。

    萧瑀的视线自妻子绣鞋鞋尖上多出来的一小块儿灰土上扫过,微微颔首,等妻子坐下再关心道:“你去了何处?”

    罗芙如实相告,注意到萧瑀往她裙摆下瞄了两次,罗芙低头,终于瞧见了鞋尖上的土。这点土在村里根本不算事,可萧瑀显然是介意的,罗芙便颇为懊恼地解释道:“在园子里陪二郎他们玩了几回捉迷藏,小家伙一个比一个能钻,全挑假山山洞或灌木后面,我光顾着找人,没注意脚下。”

    萧瑀听着妻子柔声的话语,忽然记起了两人初遇的那一日,当时她与几个姑娘同在桥边的老树树荫下,席地而坐,欢声笑语。

    大家闺秀如此举动有失端庄,可妻子长在乡野,这般便是天真烂漫、恣意洒脱了。

    “无碍,等会儿换了鞋子便是。”萧瑀淡然道。

    尽管如此,罗芙还是察觉了他身为侯府公子对衣衫整洁的讲究,不由地将双脚往裙摆下面移,全给盖住了,并开始后悔没有先去中院收拾收拾。

    这时,平安带着一个小丫鬟送水过来了。

    承受着萧瑀不知为何又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罗芙去了次间净面洗手,这也是来了侯府特意新学的讲究做派。擦洗过后,罗芙让平安帮忙坚持她的仪容,看看额头、鬓边有没有贴了碎发,头上的首饰是否歪了、松了。

    平安对着眼前这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美人面,小声道:“我就觉得夫人好美好美,怎么样都好看。”

    罗芙嘴角一扬,叫两个丫鬟先退下,再唤萧瑀进来。

    萧瑀挑开帘子,看到妻子坐在榻边,手里把玩着一个疑似胭脂的粉彩盒子,而妻子莹白的脸还带着刚洗过的清新水汽。四目相对,妻子微微低下头,一手虚握着粉彩盒递向他:“这边没镜子,我怕涂抹不匀,夫君帮我涂面脂吧?”

    萧瑀:“……好。”

    等他接过匣子,罗芙就安安静静地坐着,看着他走过来,左手托着粉彩盒,右手打开盖子,修长的食指浅浅挖了一些洁白细腻的面脂。

    罗芙闭上眼睛,配合地仰起脸。

    那一瞬,她千真万确地听到了男人喉头滚动的声音。

    萧瑀也听见了,为了掩饰,他快速将指腹贴到了妻子脸上,见她快速蹙了下眉,再及时放轻力道,缓缓地将那团面脂抹开,沿着妻子嫩滑的脸颊涂匀。别的地方都简单,靠近妻子的唇瓣时,萧瑀犹豫了,不知唇瓣那一圈要涂得多近。

    “怎么不动了?”比初夏的蔷薇花还要嫣红湿润的唇瓣微微开合,吐出轻若羽毛的细语。

    萧瑀刚刚只僵着一只手,如今全身都僵住了,包括他在书房偷睡了半个时辰才彻底恢复如常的腰,以及那贪婪之物。

    在妻子的浓密乌黑的睫毛颤动着要睁开之前,萧瑀继续抹起面脂来,哪怕食指一侧无意压迫到他刻意避着的唇瓣,萧瑀也恍若未觉。

    涂完脸,还有脖子,当萧瑀的手擦过她的耳后,罗芙不受控制地哼了一声,紧跟着面上就落下一道明显加重的呼吸,那紧贴她肌肤的男人指腹也加重了力道。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怕他大白天地就要压过来,罗芙朝一侧偏头避开他的手,红着脸撇清自己:“若非怕夫君笑话我没涂匀,我才不用喊你帮忙。”

    所以以后不要再乱嫌弃她!

    萧瑀胡乱应一声,放下粉彩盒快步去了外面。

    因此这一茬,午饭夫妻俩吃得更沉默了,只有萧瑀往碗里盛汤时发出了一点声响。

    “你也喝一碗?”萧瑀好意问。

    罗芙装糊涂:“你很爱喝汤吗?昨日早晚、今早厨房都做了汤,这么喝下去,我不胖才怪呢。”

    萧瑀:“……母亲让厨房做的,下午我交待一声,改成每日一顿汤。”

    他读书多,一看这些汤材就知道功效是什么,左右他都要克制了,无需再补。

    当晚,萧瑀果然睡在了前院,因为明日要回门,罗芙想爹娘了,更不会惦记他。

    翌日上午,辞别婆母,罗芙由萧瑀扶着上了马车,第二辆马车上的回门礼都是侯府提前预备好的。

    车厢内闭塞,夫妻俩并肩坐在主位的窄榻上,萧瑀的余光能看见妻子耳边随着车身轻轻摇动的红玉坠子,也能闻到已经开始熟悉的面脂清香。

    忽然,妻子朝他靠了过来,萧瑀下意识地将人抱住,看着只是丰盈却不胖的娇小身子,抱起来处处绵软有肉。

    连抱两晚都尚嫌不够,隔了一晚再抱,萧瑀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就在他挣扎着要推开妻子提醒她白日要守的礼法时,怀里的妻子闷闷道:“之前光高兴可以嫁你这样俊雅的如意郎君,如今真的嫁了,眼看着我爹我娘要回广陵了,我又忍不住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选对,一边是你,一边是长伴爹娘有人依靠。”

    萧瑀这才明白,妻子只是舍不得家人了。

    他便继续抱着妻子,低声道:“我也会是你的依靠,岳父岳母能为你做的,我都会尽力而为。”

    罗芙仰头:“当真?”

    萧瑀举起另一手起誓:“若有半字虚言,罚我不得……”

    罗芙连忙拉下他的手,瞪着他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许乱说。”

    萧瑀反握住妻子的手,默认了这样亲密相拥的姿势,这一路都没有再松开。

    罗家这边,罗大元、王秋月早就盼着女儿女婿过来了,见到人后,由罗大元、裴行书、罗松招待萧瑀,王秋月与罗兰激动地将罗芙拉去了内室说贴己话。

    一听女婿居然主动上交了五百两私房钱,王秋月立即一百个放心了,男人舍得交银子,比说一箩筐的山盟海誓更可信可靠。

    罗兰以后有更多的时间跟妹妹相处,就把提问的机会都给了即将启程的母亲。

    罗芙是真舍不得爹娘:“不能再住几日吗?我还想让萧瑀带咱们一家去城外好好逛逛……”

    王秋月:“逛什么逛,萧瑀不读书了,你姐夫不读书了?别说我跟你爹没这份闲心,你们姐俩也都给我懂点事,关键时候别扯男人后腿。再说了,我们进京是为了给你送嫁,之前这一个月早就住够了,金窝银窝再好,都不如家里的草窝舒心。”

    大女婿再好,不是亲儿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别扭。

    姐妹俩都留不住爹娘,过了两日,吃完侯府给自家的践行宴,罗大元、王秋月便带着儿子罗松以及满满一车礼物离开了京城。

    萧瑀陪妻子去城外送别,送完了,重新上了马车,罗芙的脸都哭花了。

    萧瑀打湿帕子替妻子擦脸。

    罗芙哭得发丝乱了,眼睛红了,还趁机朝新婚的夫君撂下几句狠话:“别以为我爹我娘走了你就可以欺负我,真有那一天,我一个人走也走回广陵,你换个妻子过吧……”

    萧瑀眼中的妻子是真的狼狈,说话也不讲道理,成亲数日了,他有做过任何值得被她质疑品行的举动吗?

    但这样的妻子又十分地惹人怜爱,萧瑀抱紧人道:“不会欺负你,也不会换别人,我萧瑀今生就你一个妻子。”

    罗芙埋在他胸口抽搭两声,算是信了。

    因为这一哭一小闹,小两口的关系又进了一层,夜里萧瑀更缠人了,罗芙也从一味的顺从变得大胆起来,一两次可以,次数多了,萧瑀敢抱过来,她就敢拧他,逮到哪里拧哪里,胳膊、腰、腿,疼得萧瑀缩回自己的那一侧后,都忍不住反思究竟是他太过分了,还是妻子本来就有些凶悍。

    可到了白日,妻子依然温温柔柔地与他说话,情意绵绵地目送他去书房读书再在傍晚对他嘘寒问暖,萧瑀便确定是他咎由自取该掐,而非妻子的问题。

    .

    萧瑀可以待在书房埋头苦读,外面也没有亲友惦记他,但亲友间相处讲究人情往来,萧家娶了新媳妇进门,亲友们去喝了喜酒,回头就得找机会宴请小两口一回,好让自家与萧家的新妇彼此熟悉起来。

    十月二十一,萧家最先收到了左相府的请帖,左相夫人邀请邓氏婆媳四个去相府赏菊。

    花宴比直接请吃饭更自然,又是后宅妇人们的应酬,不请萧瑀也就合情合理了。

    邓氏收到帖子,派人把三个儿媳妇都叫过来交待一声,等大儿媳、二儿媳走了,邓氏单独对小儿媳道:“我与相爷夫人话不投机,除了宴请所有亲友时彼此去对方家里吃顿饭,私底下的小聚小宴并无来往,这回的花宴人家是专门为了你请的。等着吧,相府请完,国公府也该送请帖来了,再就是没有姻亲的那几家公爵、武官之家,各种席面能一直吃到腊月去。”

    罗芙难掩紧张:“需要我做什么准备吗?”

    邓氏笑道:“送礼有你大嫂安排,你人过去就行了,再就是做好尴尬的准备,因为咱们这种半路发家的,与那几家不是一路人。”

    罗芙心里有数,回了慎思堂再把明日去相府赏菊的消息告诉萧瑀。

    萧瑀只是点点头。

    罗芙挨着他坐下,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我第一次去相府做客,你就没什么要提醒我或是教我的?”

    婆母自己都不擅长应酬贵妇们,自然无法教她,萧瑀从小与京城权贵子弟来往,肯定另有一番心得。

    妻子问了,萧瑀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一长串的话,譬如左相杨盛爱听阿谀奉承,其长子杨延宗看似儒雅博学其实只是徒有其表,次子杨延泰虽有才学却心胸狭隘,由此可证杨盛在教导儿子上面颇有不足,只有大嫂看起来端庄娴静无可指摘。

    但明日杨家的男人们都去当差了,妻子见不到他们的面,萧瑀便不想背后论人是非。

    “看大嫂的举止,左相夫人应该很重视礼法规矩,你想得她们认同,可以多学学大嫂,不想委屈自己,便学母亲行事吧。”萧瑀认真思索一番后,这么回答妻子。

    罗芙身子微僵,稍稍松开他的手臂:“你的意思是,我平时的表现不够守礼规矩?”

    萧瑀:“……在咱们家足够了,在外……”

    罗芙根本没听他说完,气呼呼地扭头就走。

    萧瑀看着妻子疾步间裙摆下露出来的里裤与绣鞋,很想提醒她,这种走法在相府那等人家是会被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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