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私下问过盛槐序,姜莱火了,被这么的人看见,喜欢,心里不难受吗?
盛槐序说:“难受呀,可是我现在没有任何立场来表达我的难受。”
“就算从朋友角度出发,我也只希望她能越来越好,希望她能一直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能坚持自己的热爱。”
图书馆里。
“姜莱你好,可以合个照吗?我是你粉丝。”一个女生蹑手蹑脚地拿着拍立得走上来。步伐有些鬼祟,可能是害怕弄出声音,打扰了其他正在学习的同学。
这段时间,他们成为了学校的大红人,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校园墙上不会有校花校草,但时不时会出现近段时间的风云人物,比如说他们,这两天占据了校园墙的热榜。
“我吗?”姜莱指着自己。
那个女生点点头。
可盛槐序越看越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不是来问他要联系方式的女生吗?
这可不是他专门去记住别的女生的长相,只是他本身记忆力就好,更何况那天有个记忆锚点,第一次遇见姜莱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因此记得更清楚。
女生也注意到盛槐序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一笑。
姜莱:“那我们一起来拍张照吧,我们都是一个团队的。”
女生自然不介意,都是些俊男靓女,是她赚了。
拜托了认识的一个人拿拍立得,女生小心翼翼地坐过去。
拍照的人比手势:一,二,三。
所有人都笑。
照片定格在所有人都望向镜头的时候,只有盛槐序的眼神是望着姜莱的,是隐藏,是克制的。
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他的心意,他想告诉姜莱,他喜欢她,无论是接受还是被拒绝。至少不想这样只是偷偷关注她,他也想像那些粉丝朋友一样,光明正大地对姜莱说喜欢她。
自那日想清楚后,盛槐序就开始偷偷着手此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倒不是害怕表白被拒丢脸,而是害怕他俩之后的处境,也考虑到还不清楚姜莱的心意,万一被其他人知道后,姜莱也会比较难以处理此事。
他想,要是姜莱对他有一点心动,大不了之后再重新补办一个仪式感强一点的表白现场,他不嫌麻烦的。
星期日这天,他难得没有跟着姜莱回家,只是借着要和季宣一起学习螺钿的借口,约了姜莱。
他先是回了趟盛家,拿了一样东西。然后回了趟季家,告诉了他妈妈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但是还不清楚这个女孩子喜不喜欢他。
盛槐序妈妈是一个思想很开明的先进女性,没有过多询问姜莱的信息,她相信她儿子的眼光,至少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有喜欢的女孩子。
陈阳女士十分洒脱地拍了拍她儿子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背上包包火急火燎出门上班去了。
季叔叔不止一次劝过她,好好在家享福,但陈阳女士向来对自己有很明确的规划,才四十多岁,在家躺着干嘛,生蛆吗?
她也不止一次和盛槐序说过,以后要是另外一半有自己的追求,只要在身后支持她就好。
从季家出来,盛槐序脚步没半分迟疑,径直扎进了街角那家藏在老巷里的花店。
他记着漫画里的桥段,主角表白总少不了鲜花蜡烛,却偏要跳出俗套。
他没选千篇一律的红玫瑰,而是挑了浅紫洋桔梗、鹅黄小苍兰,搭配几枝点缀着银粉的白色洋牡丹,最后衬上几片深绿尤加利,亲手扎成一捧清透又鲜活的花束,指尖还沾着淡淡的花露。
回到家,他把客厅的顶灯调至最暗,将提前打磨好的几片夜光贝摆成半圈,贝壳内侧被他用细笔描过荧光粉,周围绕着一圈细细的白烛。烛光摇曳时,贝売会折射出细碎的彩光,像把整片星空揉碎了撒在地板上。
一切布置妥当,他端坐在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休闲装是在商场试了不下十套才选中的,剪裁刚好衬出他宽肩窄腰的线条;发型师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比平日里的凌乱多了几分利落,却依旧藏不住那份少年气。可此刻,他对着茶几上的镜子反复摩挲鬓角,连呼吸都在刻意放缓。
十二月的气温,他掌心却沁出了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大腿,耳边只剩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奇怪,以前总有些嘈杂的小区,今晚竟安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滋滋”声。
“叮咚。”
门铃突兀地响起,盛槐序的眼皮猛地一颤,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他攥住门把手,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故作镇定的紧绷。
门开了,姜莱换鞋的动作顿了顿,抬眼就瞥见了他不一样的模样,却没多想,随口问道:“季宣还没……”
话音未落,她走进客厅,视线触及地板上的烛光与贝壳,呼吸骤然一滞。
是表白。
他要向自己表白?
这个念头撞进脑海时,她指尖微微发凉,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僵硬的平静。
盛槐序朝她走来,脚步比想象中更沉。在她抬眼望过来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密密麻麻的酸胀感涌上来,连呼吸都带着疼,就像被精准击中的靶心,心甘情愿,无可救药。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暗骂自己没出息,天不怕地不怕的盛槐序,怎么偏偏栽在一句“我喜欢你”上?
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清清楚楚地反驳:大不了就再也不见,可他做不到。
他定了定神,手伸进口袋,指尖刚触到那封写了又改的信,姜莱却忽然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盛槐序,我们永远都是朋友,对不对?”
她的声音很平,像在讨论一道数学题,可尾音里藏不住的紧绷,却暴露了她的慌乱。
朋友?
这两个字像一把猝不及防的钝刀,狠狠劈在盛槐序心上。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藏了许久的话,就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
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指尖渐渐收紧,指节泛白。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嗓子像是被黏住,连一声反驳都说不出来。那些反复排练的话语,那些精心布置的场景,瞬间成了笑话。
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勇气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坍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他本来只盼着能把“喜欢”说出口,却没料到,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盛槐序,如果我做过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向你道歉。”姜莱的声音冷了下来,比窗外的寒风还要刺骨,带着一种刻意保持距离的决绝。
不是的,你什么都没做。
是我,是我忍不住先动了心。
盛槐序死死咬着下唇,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他像个闯了祸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着,连抬头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忽然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蜡烛齐刷刷地熄灭,客厅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他松了口气,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这样也好,至少她看不见自己此刻难看的脸色,看不见眼底快要藏不住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