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随手将那只几乎未动的茶杯轻轻放回案几上,瓷器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而细微的“叩”声,在这片被沉重与痛苦笼罩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些刚刚从精神冲击中勉强恢复,脸上仍残留着惊惧与创伤痕迹的人们,给出了两个选择:
“我可以帮助你们,解决掉鬼舞辻无惨。”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也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或许并不知道的事情。”
这暗示着可能关乎鬼的起源、无惨的弱点,或是其他足以颠覆战局的秘辛。
“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选择权,被轻描淡写地抛回了鬼杀队手中。
产屋敷耀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血海滔天的未来景象中挣脱出来,将思绪拉回残酷的现实。
他清楚地知道,经由王玄展示的那条通往地狱的未来轨迹,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其毁灭的命运已然被这位拥有无上伟力的仙人所注定,无可更改。
但是,即便整个国度都将沉沦,即便脚下的土地即将倾覆,在那最终审判降临之前,他,以及他所代表的鬼杀队,依然有一件必须由他们自己亲手了结的千年恩怨!
这不仅是职责,是使命,更是一种烙印在血脉灵魂中的执念与尊严。
他挣扎着,用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努力支撑起身体,然后面向王玄,无比郑重地、近乎五体投地般行了一个最隆重的大礼,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榻榻米。
“仙人阁下。”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我等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之间的恩怨,已纠缠上千年之久,无数先辈为此流淌鲜血,付出生命……这份仇恨与责任,早已融入我等血脉骨髓。”
他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着一种混合着悲痛与决绝的光芒:
“我们……恳请仙人相助,但我们更希望……能够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鬼杀队的剑,我们自身的意志,去为这持续千年的斗争,画上最终的句点!
这是属于我们的战斗,也是我们必须亲手完成的……宿命!”
他的话语,代表了整个鬼杀队传承千年的意志。
覆国之祸或许不可避免,但在那之前,他们要以人类的身份,斩断与鬼之始祖的因果!
“噗通”、“噗通——”
随着产屋敷耀哉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产屋敷天音、蝴蝶香奈惠、炼狱杏寿郎,以及所有在场的隐成员,没有任何犹豫,全部跟着他。
向着王玄深深地拜伏下去,用最庄重的礼节,表达着同样的决心与恳求。
这一刻,个人的恐惧与对未来的茫然,都被一种更为古老的集体使命感和尊严所取代。
王玄看着眼前跪倒一片、意志却空前凝聚的人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他欣赏这种在绝境中依旧试图掌控自身命运、捍卫自身尊严的坚持。
“可以。”
他淡淡地应允。
“我可以帮助你们。但在解决了鬼舞辻无惨之后,你们,便离开这个国家吧。”
这个附加的条件,如同最后的钟声,敲响在众人心头。
能够得到仙人相助,亲手了结千年夙愿,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让众人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彩。
然而,“离开这个国家”这句话,又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几分喜悦,带来了深沉的落寞与怅惘。
这里是他们世代居住、战斗、牺牲的土地,承载着无数的记忆与情感,最终却要被迫背井离乡……
但这丝落寞很快被更强烈的决心所覆盖。与铲除无惨、延续组织火种相比,离开故土虽然痛苦,却成了必须接受的代价。
“万分感谢仙人成全!”
以产屋敷耀哉为首,众人再次齐声拜谢,这一次,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如释重负。
行礼之后,产屋敷耀哉抬起头,提出了一个更为具体的请求,他的态度更加谦卑:
“仙人阁下,如今鬼杀队诸位‘柱’,大部分尚在外执行任务或巡视各方。
如此关乎千年命运之决战,需要集结所有顶尖战力,周密筹划。
不知……能否请您在总部稍作停留,待所有柱级剑士返回之后,我们再共同商议,该如何借助您的力量,彻底解决鬼舞辻无惨?”
王玄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可以。”
既然他们执意要凭借自身之力了结因果,他自然不会过多干涉。
他的角色,更多是提供一个确保胜利的“底线”和必要的“信息”,而非亲自下场。这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尊重了这些人类的意志。
见王玄同意,产屋敷耀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立刻恭敬地安排道:
“天音,立刻为王玄阁下准备总部最安静、最舒适的房间,务必以最高礼节侍奉,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
天音夫人恭敬应声,深深看了一眼王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与敬畏,随即悄然退下安排。
产屋敷耀哉又转向一旁的隐成员,语气急促而充满力量:
“立刻通过所有渠道,以最高紧急令,通知所有在外的‘柱’!
无论他们身在何处,执行何种任务,接到命令后,必须以最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立即返回总部集结!
告诉他们——终结千年的时刻,或许就要到了!”
“是!”
隐成员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随着命令下达,整个鬼杀队总部,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开始苏醒,一种紧张而充满期待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而王玄,则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向为他准备的居所,如同一位降临凡间的神祇,平静地等待着这场由人类自己主导的、针对千年鬼王的最终序幕,缓缓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