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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半魅影现真章

    夜色如泼墨般倾泻,将整座摄政王府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藏书楼那巍峨的轮廓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宛如一头蛰伏的凶兽,静静等待着自投罗网的猎物。

    苏锦书躺在配院冰冷的板床上,双目在黑暗中灼灼发亮。宋嬷嬷那张看似古井无波的脸,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还有那句意味深长的"最好是真的不懂",如同鬼魅般在她脑海中反复盘旋,挥之不去。

    她知道了。

    这个认知像毒蛇一样缠绕在苏锦书的心头。即便宋嬷嬷不知道全部真相,也定然察觉到了她绝非凡俗商贾之女那么简单。那本《逆臣录》的出现,究竟是宋嬷嬷个人的试探,还是奉了萧绝之命布下的棋局?

    若是后者......

    苏锦书攥紧了身下的薄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萧绝将她调来藏书楼,果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而她,就是那只被放在蛛网中央,进退维谷的飞蛾!

    一股混杂着屈辱与愤怒的火焰在她胸腔中灼烧。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这藏书楼中暗藏玄机,既然有人想看她惊慌失措、自乱阵脚,她偏要反其道而行!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夜探藏书楼!

    她要去再看一眼那个暗格,再去会一会那本《逆臣录》,甚至......想办法潜入那被明令禁止的二楼!宋嬷嬷白日里的举动,或许正是一个欲擒故纵的圈套,但她已经无路可退!唯有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她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突破口!

    子时三刻,月隐星稀。

    苏锦书如同暗夜中灵巧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她换上一身紧束的深色衣裙,将满头青丝紧紧挽起,用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临行前,她犹豫片刻,还是将那枚始终散发着不祥灼热的玄铁令牌贴身藏好。或许,在这危机四伏的夜晚,这枚令牌能给她带来一线生机。

    配院中死一般寂静,只有远处巡夜护卫规律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更漏,在夜色中回荡。苏锦书借着廊柱与树木投下的阴影,身形如同鬼魅,灵活地穿梭在熟悉的路径上,每一个脚步都轻若鸿毛,完美地融入了这片黑暗。

    白日里庄严肃穆的藏书楼,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那洞开的大门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器,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她没有选择正门,而是绕到楼后,找到一扇她白日里就留意到的、有些松动的支摘窗。用纤细的发簪小心翼翼地拨开插销,她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如同游鱼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楼内。

    扑面而来的,是比外面更深沉、更压抑的黑暗,浓重得几乎化不开。空气中弥漫的墨香与旧纸气息,在死寂的夜晚显得格外刺鼻,几乎令人窒息。她不敢点燃火折子,只能凭借白日里刻印在脑海中的记忆,摸索着朝"乙"字号区域那个特定的书架挪去。

    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谨慎,脚尖先试探着落地,确认没有机关或障碍,才敢放下整个脚掌。耳朵竖起着,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显得格外聒噪。

    终于,冰凉的指尖触到了那个熟悉的紫檀木书架。她凭着精准的记忆,摸索着找到了那个暗格的位置。

    就在她屏住呼吸,准备伸手去取那本《逆臣录》的瞬间——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的机括转动声,猝不及防地从二楼的方向传来!

    苏锦书浑身剧震,瞬间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几乎要破膛而出!

    有人!

    楼上有人!

    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鬼鬼祟祟启动机关的人,绝不可能是宋嬷嬷或是普通仆役!

    是谁?是萧绝本人?还是......这深不可测的王府中,另一股也在暗中活动的势力?

    她死死咬住下唇,尖锐的痛楚让她混乱的思绪勉强清明。她将身体紧紧贴在书架冰冷坚硬的阴影里,连最细微的呼吸都压到了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书架的一部分。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楼上再无任何声响传来,仿佛刚才那一声机括响动只是她过度紧张产生的幻觉。

    但苏锦书知道不是。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已经缠绕上了她的脖颈。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是自投罗网,是萧绝布下的另一个致命陷阱,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不去,她可能永远错过了揭开某个关键秘密的机会,父母的冤屈将永沉海底!

    赌了!

    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她不再犹豫。小心翼翼地绕过身前的书架,如同暗夜中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朝着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摸去。

    楼梯年代久远,每踏出一步都需要极致的谨慎,稍有不慎就会发出"吱呀"的呻吟,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无异于惊雷。她将全身的重量放得极轻,如同飘落的羽毛,一步步拾级而上。

    越往上,空气中那股陈腐的墨香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冷冽奇特的、混合着金属和灰尘的味道。

    二楼的布局与一楼截然不同。这里没有顶天立地的巨大书架,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靠墙摆放的、看起来沉重无比的深色铁皮柜子,每一个都挂着巨大的黄铜锁,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而在楼层最中央的位置,竟然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类似军事沙盘的物件,只是上面严严实实地覆盖着一块厚重的黑布,遮掩住了其下的真容,显得神秘而诡异。

    她的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鹰隼,迅速扫过整个二楼,最终死死定格在最里侧的一个角落。那里,一个铁皮柜子的门,竟然虚掩着!留下了一道狭窄的、不容忽视的缝隙!

    刚才那声机括响动,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苏锦书的心跳再次失控地加速。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个柜子,指尖触碰到冰冷粗糙的铁皮,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寒意。

    她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将眼睛贴近那道缝隙。柜子内部并非如她预想的那般堆满卷宗,反而显得异常空旷。借着从高窗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惨淡月光,她勉强看到柜子内壁上,似乎雕刻着什么图案!

    她小心翼翼地、用着几乎难以察觉的力道,将那道缝隙推得更大一些,整个人几乎要嵌入柜门之间,睁大了眼睛努力分辨着黑暗中那模糊的刻痕——

    那是一个雕刻在铁皮内壁上的图案!线条简洁却充满了某种原始的、狰狞的力量感!

    那是一个......狼头!

    獠牙毕露,眼神凶戾残暴!与她怀中那枚玄铁令牌上烙印的狼头,分毫不差!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苏锦书只觉得一股蚀骨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倒流!

    "影"字令牌!狼头图案!

    这个神秘的柜子,与那枚如同诅咒般的令牌,与那个双手沾满苏家鲜血的组织"影",有着直接而致命的关联!

    而这个证据,就堂而皇之地藏在萧绝的藏书楼二楼!

    难道......"影"这个神秘而可怕的组织,真的直接听命于萧绝?!他就是策划并下令屠戮苏家满门的、那个藏得最深的元凶首恶?!

    这个血淋淋的、几乎可以确定的认知,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烫在她的灵魂深处!让她瞬间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几乎要扶着冰冷的柜门才能勉强站稳!

    就在她心神剧震、呼吸因此而出现一丝紊乱的刹那——

    "嗖!"

    一道凌厉至极、快如闪电的破空之声,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袭来!裹挟着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毒蛇出洞,直取她的后心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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