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憨带着一家子回来,吃喝拉撒都是小事,他有的是办法解决。
可田玉兰马上就要生了,这事儿耽搁不得。
他原本的计划是,这两天就开车送田玉兰和吴白莲去县城,在医院里待产。
可现在,家里突然多了五只老虎,其中一只还是受了伤、刚生完崽子的母老虎。
这节骨眼上,他要是走了,家里这一摊子事儿谁来管?
他爹李卫东虽然是个老猎人,但对付活老虎,尤其是安抚一只护崽的母老虎,他心里也没底。
再说,万一那伙打了母老虎的人找上门来,光靠他爹一个人,李山河不放心。
可要是不去医院,就在家生……
李山河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就揪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在家里生孩子,那真是把半条命交给了老天爷。
他有能力给媳妇们更好的条件,怎么能因为这事儿就退缩?
屋子里的气氛又一次安静下来,几个女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田玉兰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心里头也跟着一紧。
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柔声说道:“当家的,要不就算了吧。就在家生,跟村里其他人一样。我娘当年生我的时候,也是在家里,请个接生婆就行了。没那么金贵的。”
她嘴上这么说,可抓着李山河胳膊的手,却不自觉地用了几分力。
她不怕吃苦,也不怕疼,但她怕万一。
她怕肚子里的孩子有啥闪失,更怕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男人会难过一辈子。
“说啥胡话呢!”李山河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这事儿没得商量,必须去医院!天大的事儿,也大不过你跟孩子!”
吴白莲也在旁边小声附和:“是啊,大姐,咱们得听当家的。当家的都是为了咱们好。”
张宝兰看着李山河,问道:“当家的,你是不是担心家里这几只老虎?你要是走了,怕爹一个人应付不来?”
李山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我就是担心这个。那母老虎刚来,野性大,现在又受了伤,正是最警惕的时候。我要是走了,万一它发起狂来,家里这么多人,太危险了。”
这下,连最想去看小老虎的琪琪格和萨娜都沉默了。
她们知道,李山河说的不是没可能。
野兽就是野兽,就算二憨再怎么通人性,也保不齐它媳妇会做出什么事来。
田玉兰一张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她小声嘟囔着:“都怪二憨那个傻东西,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李山河看着她那副又愁又气的可爱模样,心里的烦躁突然就散了不少。
他展颜一笑,伸出手在田玉兰的小脸蛋上捏了捏,故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媳妇,你放心,这点事儿搁你当家的身上,就是五个字儿!”
吴白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轻松模样给弄得一愣,好奇地凑了过来:“当家的,哪五个字儿啊?”
李山河挺起胸膛,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宣布:“那都不是事儿!”
“噗嗤!”
琪琪格和萨娜最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田玉兰却是哭笑不得,她伸出小手在李山河的胳膊上捶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气呼呼地翻了个身,钻进被窝里,背对着李山河。
李山河嘿嘿一笑,凑过去,明知故问:“咋地了媳妇?谁惹我们家大功臣生气了?”
被窝里传来田玉兰闷闷的声音:“烦你!睡觉!”
她心里头又气又暖。气的是,都火烧眉毛了,这男人还有心思开玩笑。
暖的是,她知道,只要她男人说出“那都不是事儿”,那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这份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担当,让她心里踏实得不行。
吴白莲和张宝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她们也跟着钻进了被窝,屋子里只剩下琪琪格和萨娜两个丫头,还有趴在炕梢,抱着零食罐子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宝宝。
李山河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晚上是没法再商量出个所以然了。
他自己也累得够呛,脑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
他打了个哈欠,也准备躺下。
可他刚一转身,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一只温热的小手给环住了。
吴白莲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身子,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小声说道:“当家的,别愁了,不管你做啥决定,我们都听你的。就算真在家生,我也不怕。”
紧接着,另一边的田玉兰也转过身来,握住了他的手。
李山河心里一暖,白天挨揍的委屈,晚上被老虎惊吓的疲惫,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他翻了个身,将两个媳妇都搂进怀里,大手却有些不老实地钻进了吴白莲的被窝里,轻轻地覆在她还不太明显的小腹上。
“当家的……”吴白莲的身体微微一颤,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羞意。
“别动,我感受感受我闺女。”李山河闭着眼睛,胡说八道。
他心里清楚,去医院的事,必须去。
老虎的事,也必须解决。
他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决定,天大的事儿,也得先睡一觉再说。
人是铁,饭是钢,觉是钢筋混凝土。
睡足了,脑子才能转得快。
这一晚上,李山河睡得极不踏实。
脑子里一会儿是母老虎龇着牙的凶狠模样,一会儿是田玉兰满是担忧的脸,一会儿又是张宝宝抱着桃酥追着小老虎要喂食的离谱画面。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搅和在一起,跟放电影似的,折腾了他大半宿。
等他再睁开眼,是被院子里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给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感觉脑袋里跟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又沉又涨。
扭头一看,炕上早就没人了,田玉兰她们几个都起了。窗外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明晃晃地照在窗户纸上,刺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坏了,睡过头了!
李山河心里“咯噔”一下,他平时觉浅,天蒙蒙亮就醒,今天这一下,指定是睡到中午了。
他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趿拉上鞋,胡乱地用毛巾擦了把脸,感觉清醒了点,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刚一脚迈出门槛,还没等看清院子里的情况,就感觉眼前一花,一张堆满了谄媚笑容的小脸,跟个向日葵似的,猛地就凑到了他跟前。
“二哥!你起来啦!”
“我操!”
李山河压根没看清来人是谁,只感觉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他这身体的本能反应比脑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常年在山里跟野兽打交道,养成的警惕性让他想都没想,左臂一格,右拳下意识地就挥了出去。
这一拳,他本来是想把对方逼退,可没想到对方凑得太近,他收力都来不及了。
“嘭!”
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