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
牧神气的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
他望着眼前缓缓走来的身影，情欲周身萦绕着薄雾。
雾气中散发出的威压让他血液几乎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如铅。
牧老爹将牧老妈紧紧护在身后，手臂颤抖。
周围的牧家人也各自举起法器，可每个人的眼神里都写满恐惧，身子像筛糠般颤抖。
情欲每向前走一步，那股无形的压力便加重一分，牧家众人便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一寸，连脚下的青石板都似在这威压下微微凹陷。
“好…好强…”
一个年轻的牧家子弟声音发颤，握着符咒的手不断哆嗦，符咒边缘被汗水浸湿。
“光是散发出的气息，便让我几乎昏迷，这家伙…到底…”
是…是大妖皇巅峰的气息…
牧神气喉结滚动，他…根本不是对手…
他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视线扫过身边瑟瑟发抖的族人、满脸惊恐的父母，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心底涌起。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微微弯曲的脊背，强迫自己不再后退，“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情欲便瞬间来到他面前。
那薄雾几乎贴到他的脸上，一股令人心神荡漾的香气钻入鼻腔，可牧神气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
情欲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慵懒。
“原本…我应该和那两个家伙一块拦截那个小家伙。”
“但是…我感受到了和他血脉相连的你们。”
“我很感兴趣。”
“你们…是他的家人？”
情欲的目光扫过在场的牧家人，像在打量一件件物品。
“可惜…还以为有和他一样有趣的玩具呢，没想到…也就你这个小家伙勉强能看。”
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那我便杀了他们，再把你带回去玩吧。”
“对了，那两个疯子估计已经把那小家伙杀了吧，真可惜，没能亲眼看看他挣扎的样子。”
“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很想拥有他呢。”
“杀…杀了？”
“什么叫已经杀了？！”
牧神气猛地瞪大双眼，胸腔里的怒火瞬间爆发。
“混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你们对清寒做了什么啊？！”
“聒噪！”
情欲的眉头微微皱起，语气瞬间变冷。
她抬起手，对着牧神气轻轻一推，没有磅礴的能量波动，只有一道薄薄的气流。
可就是这看似轻柔的一击，却让牧神气如遭重击，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轰隆”几声砸穿了三道墙壁，落在后院的泥土里。
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噗！咳咳咳…”
牧神气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儿子！”
牧老妈凄厉的哭喊响起，挣脱牧老爹的保护冲过去。
“神气！你没事吧？！”牧老爹也红了眼，跑向牧神气。
“神气…怎么样了？”
周围的牧家人也被激怒，恐惧渐渐被愤怒取代。
“可恶！我跟你拼了！”一个牧家青年嘶吼着，举起巨剑朝着情欲冲去，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蠢货…”
情欲的声音冰冷，她甚至没看那冲来的牧家青年一眼，只是漫不经心地抬了抬手指。
淡淡的气流瞬间缠上青年的身体。
下一秒，刺耳的骨骼碎裂声响起，青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粉色光晕中化作一团血雾，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
只余下几滴温热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很快被风吹干。
“啊啊啊啊啊！我的儿子啊！”
青年的母亲瘫坐在地，头发瞬间花白了大半，她疯了般朝着情欲扑去。
“你这个恶魔，我跟你拼了！”
“别，别去…回来…”
牧神气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他想伸手拉住她，可手臂却重得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冲向死亡。
果然，情欲指尖再次亮起微光，老人的身影同样在瞬间崩解，血雾弥漫开来，染红了周围的枫叶，也染红了牧神气的视线。
“混蛋！你给我去死啊！”
“玛德，你这个王八蛋！”
接连的死亡彻底点燃了牧家人的血性，又有几个族人嘶吼着冲上前，手中的法器爆发出微弱的光芒，却在情欲的气息下显得如此可笑。
他们明知是死，却没有一个人后退，眼神里满是绝望的决绝。
“回来，回来，求求你们，别去啊…别去啊！”
牧神气的泪水混着嘴角的血水汹涌而出，他用尽全力嘶吼，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会死的啊，会死的啊！”
“别再去了啊…别去了啊！我求求你们了啊！”
可他的呼喊在惨烈的厮杀声中，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就在这时，旁边的牧老爹忽然缓缓站起身。
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周身开始汇聚法力，掌心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
牧神气呆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疯了般爬过去，死死抱住父亲的脚踝。
“求求你，爹，别去啊，别去啊！”
他的声音里满是哀求，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是大妖皇，我们不是对手的，你…你和母亲快跑，我来，我来救他们，我可以保护他们的。”
“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他把脸埋在父亲的腿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我求求你了啊爹…求你了…”
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他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可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再失去自己的父亲。
牧老爹的裤腿很快被他的泪水和血水浸湿，那温热的触感，却让牧老爹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儿子啊，”牧老爹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抚过牧神气满是血污的脸，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和嘴角的血，声音沙哑却坚定。
“爹是牧家家主，牧家人被欺负了，爹肯定得保护他们呀。”
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头，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温柔。
“乖孩子，你和你娘先跑，爹去保护族人，之后便去找你们，啊？”
“不…不行！”
牧神气死死揪着父亲的衣袖，指尖都在发颤。
“娘，你拦着爹，他会死的！他根本打不过那个恶魔，他会死的啊！”
牧老妈站在一旁，早已哭得双眼红肿，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她没有去拉牧老爹，只是走上前，颤抖着握住丈夫的手，嘴唇动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夫君，活下来。”
说完，她咬着牙，弯腰抱起浑身是伤的牧神气，转身就朝着山庄后门的方向狂奔。
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迈不开脚步。
“跑？往哪跑？”
情欲嗤笑一声，指尖气流再次凝聚，显然是要把逃跑的母子也一并抹杀。
可下一刻，一道裹挟着尘土的金色巨拳猛地从斜侧砸来，拳风无比猛烈，狠狠撞向她的面门。
“嗯？”
情欲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抬手应对。
“喝啊——！”
牧老爹嘶吼着，把全身的法力、甚至十几年的寿元都灌注进这一拳里。
他知道自己远远不是她的对手，可他是家主，是牧家人的天！
哪怕拼上这条命，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他也得给妻儿、给剩下的族人争一条生路。
“给我死啊啊啊啊啊！”
然而，情欲只是随意地将能量汇聚于手心，抬手一挡。
“嘭”的一声闷响，金色巨拳瞬间崩碎，牧老爹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石墙上，墙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灰尘簌簌落下。
情欲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红痕。
哦？
她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诧异，看向挣扎着爬起来的牧老爹，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虫子，你怎么做到的？”
“噗！”
牧老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却燃着不灭的光，哪怕身体已经痛得快要散架，也依旧死死盯着情欲，哑着嗓子吐出几个字。
“我…我是牧家的家主…护不住族人…我…我还算什么家主…”
“家主…”
“家主啊！”
“保护家主！”
“保护家主！”
“保护家主！！！”
“嘻嘻——没事的，你们呀…”
“今天都得死呢。”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