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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读书 > 二十个大帝之姿弟子的命运 > 第四章寻根

第四章寻根

    暮秋的风裹挟着枯叶,在京城外郭的荒巷里打着旋子,卷起了积年在地上的尘埃。苏砚之立于一道朱漆大门前,玄色道袍下摆被风吹起,与周遭残破的景象形成了刺目的对比。他指尖轻触门板,斑驳的漆皮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色,那枚黄铜门环早已被岁月啃噬得锈迹斑斑,指尖刚一触,便发出“吱呀——”一声干涩的**,像极了垂暮老人的叹息。

    “公子,这个呀!”这就是你要找的苏府?”随行的小厮阿福缩了缩脖子,忍不住发问。他从小跟随苏砚之在青玄宗长大,见惯了仙山的钟灵毓秀,此刻看着眼前院墙倾泻、荒草没过膝盖的景象,实在很难把它和“京城望族”的传言联系起来,“看这模样,怕是荒废了三四十年也不止吧?””

    苏砚之将手收回,指腹上还残留着锈迹和朽木的触感。他的丛生的野草,落在门楣上匾额上。“苏府”二字的鎏金早已剥落殆尽,只剩下模糊的刻痕在风中静默,他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似又似痛楚:“就是这里。”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就是从这扇门走出去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福一时语塞起来。他虽然不知道公子哥的身世细节,却也知道这个最耀眼的青玄宗弟子,他的心里藏着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苏砚三岁时被遗弃在青玄宗山门外,襁褓中只有一块温润的玉,上面刻着一个“苏”字。他天资卓绝,十岁十五岁凝丹,二十岁便已摸到元婴的门坎,师父玄真道长常抚须赞叹:“砚有帝王之姿,来日可期。””可只有苏砚之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那块温润的玉佩贴在胸口,总会勾起他对身世的无尽追问——他是谁?父母为何要遗弃他?“苏”字到底承载着怎样的过往?

    直到上个月,玄真道长油尽灯枯,临终前才紧握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出了实情:“你爸爸。”也许就是京城的苏家苏景渊吧。那一年,苏家遭难,他不得已。“抛弃你在山门……”话未说完,便夭折了。遗言未尽,成为苏砚之踏上寻根之路的全部动力。

    “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苏砚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沉甸甸的城门。“吱呀——当”一声巨响,门板与门框摩擦的声音刺破了寂静,惊得几只麻雀在檐下乱飞。院内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规整,一人多高的野草肆意疯长,缠绕着倾倒的破碎的瓦砾,一张张蛛网层层叠叠地铺在廊柱间,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将斑驳的影子投在地上。大殿匾额断为两截,斜插在灰地上,“忠厚传家”四字被蛛网蒙住,仅剩一角依稀可辨。

    苏砚之缓步走到大殿,脚下的杂草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厅内的陈设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墙上挂着的十几幅遗像还在,但大多已褪色卷边,还有一些画布被老鼠咬出了破洞。他一一看去,画像上的人都穿着锦袍,眉宇间透着几分相似的英气。他的目光停在一幅中年男子的画像前——此人面容清俊,目光温润却藏锋芒,腰间玉佩的样式,竟与怀中之物有七分神似。

    “公子,您看这个!”阿福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带着几分惊喜。苏砚之循声走去,只见阿福正蹲在一个被杂草半掩着的木箱前,箱子上了锁,但早已锈迹斑斑,阿福用石块砸了几下,便撬开了锁。箱子里铺着一层早已泛黄的丝绸,里面整整齐齐地叠一叠书信,还有线装的族谱,封皮上写着四个篆字“苏氏宗谱”。

    苏砚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连忙蹲下身子,认真地拿起族谱。族谱的纸张已经脆化,翻页时他特别温柔,生怕弄坏了。族谱上按辈分记载着苏家历代族人的姓名、生卒、官职,他的指尖在纸页上飞快地划过,终于在“景”字辈的那一页找到了苏景渊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名字。

    族谱上的记载言简意赅却沉重:“苏氏长子苏景渊曾任吏部侍郎,建元二十三年伏诛‘通敌叛国’,妻女流放,族人流散。””

    “通敌叛国?”苏砚之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族谱的纸页被捏出几道褶皱。他绝不相信,遗像上那个目光温润的男人,会是通敌叛国的罪人。他从小在青玄宗长大,师傅教给他的不仅是更是家国大义,而他从骨子里感受到的,是和父亲一脉相承的赤诚。

    他放下族谱,拾起那些家书。信大多是苏景渊写给友人的,有的谈诗论赋,字里行间透着文人雅士的风骨;有的议论朝政民生,言语间尽是忧国忧民之情。其中一封给挚友的信中,更是明确写道:“边境告急,吾虽不掌兵权,然愿筹募粮草,以薄力护吾河山。””这样的人,怎会通敌叛国?

    “公子,这里还有一封!”阿福在书信堆底翻出一封与众不同的信,信封用蜡封着,蜡印早已失去光泽,上面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写着“景渊亲启”四个字。

    苏砚之的呼吸微微一滞,他接过信,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挑开蜡封。信纸泛黄,但字迹仍然清晰,落笔苍劲有力。信中内容简短,但字字如惊雷,炸得苏砚之浑身一震。

    “景渊吾友,王党欲除苏氏久矣,今伪造通敌证据,欲置你于死地。”我已查明王党受贿、造假的实证,但他有羁绊,不便公开。现将证物藏于城外寒山寺藏经阁暗格内,凭玉佩苏字可取。望君伺机取出,洗刷冤情,保全苏氏血脉。”

    “原来是这样的……”苏砚之握拳,指节咯咯作响,眼底燃起熊熊怒火。二十年前的冤案真相大白,父亲不是汉奸,而是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那所谓的“通敌证据”,不过是王坤丞相为铲除异己、独揽大权而设下的毒计而已!

    “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阿福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到寒山寺看看。”苏砚之语气坚定,目光如炬,“不管证据还在,我都要试。”我既要为父亲洗刷冤屈,又要找到失散的族人,让苏家蒙冤。”

    阿福虽然有些担心——毕竟二十年过去了,世事变迁,万一证据早已丢失,或者在路上遇到危险,可公子现在只有他一个跟班。但望着苏砚之决绝的目光,他还是重重点头:“公子到哪里,阿福就到哪里!””

    当天晚上,两人在附近一家客栈歇脚。苏砚之一夜未眠,他翻来覆去地翻看那封密信无数遍,试图从字迹和措辞推测写信人的身份,却始终没有头绪。天刚蒙蒙亮,他就和阿福一起出发了。寒山寺位于京城西郊寒山深处,山路崎岖,人迹罕至。两人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在下午赶到山门前。

    寒山寺规模不大,红墙黛瓦在深山绿树间格外醒目,唯独香火十分稀少,寺门前的香炉内仅存寥寥几缕残香。院内静悄悄的,只有几声钟鸣偶尔传来。苏砚之径直走向大雄宝殿,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和尚端坐在蒲团上诵经,眉目低垂,神情淡然。

    “大师傅,麻烦你了。”苏砚之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晚辈苏砚之,特来问,二十年前,贵寺可有一位施主将物品存放于此?””

    老和尚慢慢睁开眼,目光浑浊却带着洞悉人间世事的清明。他上下打量了苏砚之一番,又看一旁的阿福,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二十年前,确有一施主来存放过一个木盒,嘱托要等他的后人凭信物来取。”施主可有信物?”

    苏砚之心中一喜,连忙从怀中取出贴身佩带的玉佩。玉佩温润如玉,其上“苏”字刻痕清晰,历经二十年的风雨,仍保存完好。“大师傅,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一块玉佩,也是施主当年所说的信物。””

    老和尚接过玉佩,用干枯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刻痕,又仔细检查了玉佩边缘的细小的裂纹——那是当年苏景渊不小心跌落后留下的印记。片刻后,他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信物。”随老衲来吧。”

    老和尚起身引路,带着两人从前院穿过,绕到了寺后的藏经阁。藏经阁年久失修,楼梯踩踏发出“吱呀”声,阳光下尘土飞扬。老和尚走到阁内西面的书架前,轻轻推最底层的一排经书,只听“咔嚓”一声轻轻的响,书架后面露出一个隐秘的暗格。暗格不大,里面果然放着一个旧木盒,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苏砚之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木箱取出。木盒由紫檀木制成,虽历经二十年,仍散发出淡淡的木香。他打开盒盖上铺了一层油纸,下面是一叠账本和几封信。账本上详细记载了王坤及其党羽当年收受地方官员贿赂的数额和日期,甚至还附有伪造的通敌书信笔迹对照,内容触目惊心;而那些书信,则是王坤与心腹官员的往来书信,其中一封明确写道:“苏氏势大,碍我前路,需借边境之之,证据已备妥,不日便可收网。””

    每一份证据,都直指当年冤案的主谋——如今权倾朝野的丞相王坤!

    “王坤!”苏砚之咬牙切齿,字字如刀。他万万没想到,陷害父亲、灭掉苏家的当朝的宰相。这位在朝堂上以“清正廉明”著称的权臣,竟然在背地里这么阴险!

    离开寒山寺时,夕阳西下。阿福看着苏砚之紧绷的侧脸,不禁问道:“公子,咱们现在回京师是要弹劾他?””

    苏砚之摇头,冷静下来:“王坤权势滔天,朝中一半官员都是他的门生故吏。”仅凭这些证据直接上书,不但不能把他拉下马,还会打草惊蛇,甚至危及我们的性命。“他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得先找到那个写信人,或许他能给我们指一条明路。”此外,离散的族人也不能放弃寻找,他们既是苏氏家族的血脉,又是当年冤案的亲历者。”

    接下来的半个月,苏砚之开始带着阿福两次寻找。他首先根据族谱记载的族人住址,走遍了京城周围的大小城镇和村寨。那些昔日的苏家族人,有的流落民间,靠做小买卖度日;有的隐姓埋名,到农村务农;还有几位上了年纪的族人,当年因为年轻逃过了流放,现在已经白发苍苍。

    当苏砚之拿出族谱和那块“苏”字玉佩,说出自己的身份和冤案真相时,族人无不痛哭流涕,痛不欲生。一位年逾七旬的族叔苏景渊,是当年苏景渊的堂弟,他紧握着苏砚之的手,老泪纵横:“砚之把砚之算回来呀!”哥哥景渊当年是何等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们这些幸存者,二十年如一日地盼着冤得雪的日子啊!”

    砚之望着族人期盼的心中的信念愈发坚定:“族叔放心,晚辈定当不辱使命,报仇雪恨于报效于家。””

    同时,他根据密信中的线索——“身有羁绊,不便公之于众”,推断写信人可能是当年朝中的官员,出于对王坤权势的恐惧,隐退了下来。他顺着这个方向打听,终于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小村庄里,找到了隐居的前御史大夫李文博。

    李文博当年因多次弹劾王坤被王坤以罢官罪名罗织,从此隐居农村,不问世事。当苏砚之带着密信和证据找到他时,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先是一惊,继而长叹一声,眼神里满是愧疚:“景渊是我的挚友,当年看着他被人诬陷,我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自责。”

    “李前辈,晚辈知君有苦衷。”苏砚之躬身行礼,“今证在手,晚辈恳请指点迷津,何以将王坤扳倒?””

    李文博看着桌上的账本和书信,沉默了很久才开口:“王坤党羽众多,皇上虽英明,也被他蒙蔽了很多年。”仅凭这些证据,恐怕很难动摇他的根基。除非……能找到一个分量足的人,在皇上面前揭发这件事。”

    “不知前辈所言之人是……”

    “今天的王子。”李文博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一直不满王坤的独断专行,只是始终缺乏将他拉下马的机会。”“如果能得到太子的帮助,这件事才有胜算。”

    苏砚双目一亮。虽然身在道门,但也听闻太子赵衡仁厚正直,与王坤素来不和。只是太子与苏家素无来往,怎么能让他相信自己自己呢?

    似乎识破了他的疑虑,李文博站起来:“老夫与太子殿下有旧交,当年是他的老师。”我带你去看他,能成功,就看你的造化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文博带着苏砚之来到京城郊外一处偏僻的宅院。宅院虽不奢华,但戒备森严。走进内院,只见一名身着青色素服的中年男子坐在石桌前读书,面容儒雅,目光中透着一股皇室特有的威严。

    “王子殿下。”李文博上前敬了个礼。

    中年男子抬头一看,正是太子赵衡。他看见李文博身后的苏砚之,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当苏砚之拿出那块“苏”字玉佩自报家门时,赵衡猛地站了起来,眼里满是诧异:“您是景渊哥哥的儿子?””

    苏砚之躬身行礼:“正是苏砚之的晚辈。””

    赵衡长叹一声,神情复杂:“景渊兄被冤之事,我当年一直耿耿于怀。”那时,我还小,虽知其中有诈,却无力阻止。这些年,王坤权势日盛,把持朝政,我早已按耐不住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罢了。”

    苏砚之连忙把木盒里的证据呈上:“殿下,这是王坤当年诬陷我父亲的实证,也请殿下过目。””

    赵衡拿过证据,认真地翻看起来。越发凝重,最后猛地一拍石桌,怒声道:“王坤老贼,竟敢这样欺上瞒下,构陷忠良!””他看向苏砚之,眼中满是赞许,“砚之贤侄,你放心,此事我定会管到底。有了这些证据在手,就一定能让王坤伏法!“

    接下来的几天,太子赵衡暗中部署。他先将证据悄悄呈献给皇上,又联络朝中几个对王坤不满的旧臣,同时调动自己的亲信力量,以防王坤狗急跳墙。皇上看到证据后,龙颜大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信奉多年的宰相,竟是这样一个阴险狡诈的家伙!当即下令,命太子彻查这件事。

    消息传到相府,王坤又怒。他深知事情败露,自己必死无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亲信党羽和私养的死士召集起来,准备起兵谋反,夺取皇位。不过,他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太子爷监视得严严实实。当他带着人马冲出相府等他的却是皇子早就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场激战后,王坤起义军被彻底镇压,他自己也被活捉了。皇上亲自审理此案,在铁证面前,王坤没有办法抵赖,只有认罪伏法。最终,王坤被判死刑,并抄去了家产;当年参与诬陷苏景渊的官员也被一一清算,有的被罢官放逐,有的被斩首示众。

    皇上感念苏景渊的忠烈,下旨为他平反昭雪,恢复苏家的名誉,并赏赐千亩良田和百两黄金,由苏砚之主持,重修苏府。

    消息传到苏家老宅,族人无不欢欣鼓舞,群情振奋。失散多年的族人重新聚集在一起,齐心协力清理废墟,重建家园。苏砚之站在苏府的废墟前,望着族人忙碌的年迈的族叔在指挥手艺人,年幼的族人在搬运砖瓦,孩童在院子里追逐嬉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温暖而明媚。他终于洗刷了父亲的冤屈,找到了失散的族人,也重新找到了自己的根。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身体里的灵力猛地涌动起来,原本卡在元婴门槛的修为豁然开朗,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破到了金丹期!

    苏砚之闭上双眼,感受到体内涌动的灵力,心里豁然开朗。师父说他有“大帝之姿”,他也曾想过,这不过是指修法的高深而已。直到今天,他才明白,所谓的大帝之姿,需要的强大的实力,还有坚定的守护的责任,以及那份寻根问祖的执念,不忘初心。

    “公子,族叔叫你过去看看新房图纸!””阿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苏砚之睁开眼,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他转身向人群走去,玄色道袍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苏家的新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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