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八零读书 > 玉藏龙渊:赌石神龙 > 第0144章父亲的书房

第0144章父亲的书房

    楼望和没有直接回家。

    他开着车在城里绕了三圈,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停在一家名为“石缘斋”的老字号玉器店门口。

    这是楼家在东南亚的产业之一,明面上做玉石零售,暗地里是楼和应处理一些隐秘事务的地方。店长姓陈,跟了楼家三十年,是绝对的心腹。

    推门进去,风铃轻响。

    店内陈设古朴,博古架上陈列着各种翡翠、和田玉、南红雕件,灯光柔和。柜台后,一位五十多岁、戴着老花镜的先生正在用软布擦拭一枚翡翠扳指,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小楼先生来了。”

    “陈叔。”楼望和点点头,径直走向柜台后的那道暗门。

    陈叔没有多问,只是按了下柜台下的按钮。暗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楼望和走进去,暗门在身后合拢。

    地下室比上面宽敞得多,被改造成了一个兼具收藏室、工作室和安全屋的空间。三面墙都是恒温恒湿的保险柜,存放着楼家最珍贵的原石和玉料。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红木工作台,上面摆放着解石机、雕刻机、显微镜和各种鉴玉工具。

    楼望和将口袋里的血玉髓拿出来,放在工作台上。

    在专门的玉石灯光下,这块玉髓呈现出更加诡异的美感。血丝仿佛在玉肉深处缓缓游动,光线穿过时,整块石头像一颗被放慢千万倍心跳的心脏。

    他没有立刻开启“透玉瞳”,而是先从保险柜里取出几样东西: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如墨的石头——这是“镇魂墨玉”,产自昆仑山极深处的矿脉,有隔绝能量波动的特性。楼家祖上偶然得之,一直用作保存特殊玉料的容器。

    一卷暗金色的丝线——这是用特殊合金和蚕丝混纺的“封脉线”,每根细如发丝,却坚韧无比,且对能量流动有极佳的阻断效果。

    还有一瓶淡绿色的液体——“凝神玉露”,用二十七种草药和玉石粉末调配而成,能暂时压制玉石的灵性波动。

    楼望和先将镇魂墨玉放在工作台中央,然后将血玉髓小心翼翼地放在墨玉上。墨玉触碰到玉髓的瞬间,表面泛起一圈极淡的黑色涟漪,像是石头在呼吸。

    接着,他用镊子夹起封脉线,开始以特定的手法缠绕玉髓。这不是胡乱缠绕,而是一种古老的“封玉法”——每一圈都有讲究,要沿着玉髓内部能量流动的轨迹逆向缠绕,形成一种类似“封印”的结构。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楼望和必须全程开启“透玉瞳”,看清血丝的能量流向,同时双手要稳如磐石,不能有丝毫偏差。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额发,顺着脸颊滑落。

    缠绕到第七圈时,异变突生。

    血玉髓内部的血丝突然加速流动,像是被惊扰的蛇群,疯狂地冲撞玉髓表面。整块石头开始微微震动,发出一种低沉、像是野兽呜咽般的嗡鸣。

    楼望和咬牙,加快了缠绕速度。第八圈,第九圈……

    当最后一圈封脉线缠好、打结的瞬间,血玉髓猛地一震,所有血丝骤然凝固,像是被冻住的河流。那种诡异的脉动感消失了,石头恢复成一块普通的、美丽的玉髓——虽然依然价值连城,但不再“活”着。

    楼望和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淋漓。

    他休息了几分钟,才拿起那瓶凝神玉露,滴了三滴在封印好的玉髓上。液体迅速渗入封脉线的缝隙,在玉髓表面形成一层极薄的、几乎看不见的薄膜。

    做完这一切,楼望和将玉髓连同镇魂墨玉一起,锁进工作台下方的暗格。这个暗格用了三层合金夹铅板,能屏蔽几乎所有已知的探测手段。

    收拾妥当,他离开“石缘斋”,驱车回家。

    到家时已是傍晚。别墅灯火通明,管家刘伯迎上来:“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楼望和点点头,径直上楼。

    父亲的书房在二楼最里面,橡木门紧闭。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进来。”

    推门进去,楼和应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望着外面的夜色。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厚厚的相册,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父亲。”楼望和关上门。

    楼和应转过身。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中式对襟衫,脸色比平时更严肃,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去见沈家那姑娘了?”他开门见山。

    “是。”楼望和没有隐瞒,“看到了她家的弥勒玉佛,还有那块血玉髓。”

    楼和应的眼神骤然锐利:“你动用了‘那个’能力?”

    “不得不动。”楼望和平静地回视,“那块玉髓有问题。它内部的血丝,是一种能量流动轨迹,和沈家玉佛上的秘纹有七成相似。而且,它在接收某种来自西南方向的信号。”

    书房里陷入沉默。

    许久,楼和应缓缓走到书桌后坐下,示意楼望和也坐。他翻开那本相册,停在其中一页。

    那是一张黑白老照片,边缘已经泛黄。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的合影,站在一片矿区的入口前。左边那个身材高大、笑容爽朗的,是年轻时的楼和应;中间那个戴着眼镜、神情温和的,是沈清鸢的父亲沈怀瑾;右边那个眼神精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正是万玉堂的老爷子,万震山。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1983年秋,于缅北‘龙脊矿’。”

    “这是二十年前,我们三个人最后一次合影。”楼和应的手指抚过照片,声音里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沉重,“那时我刚接手楼家的玉石生意,怀瑾是滇西沈家的少东家,震山……是万玉堂的继承人。我们因为共同对‘上古玉矿’传说感兴趣,结伴去了缅北那座新发现的‘龙脊矿’。”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楼望和:“你知道那座矿后来叫什么吗?”

    楼望和心中一动:“‘鬼矿’?”

    “对,‘鬼矿’。”楼和应点头,“因为进去勘探的十七个人,只有我们三个活着出来。其他十四个人,包括两名地质专家、五名矿工、七名保镖,全部……失踪了。”

    失踪,不是死亡。这是当年矿难报告里最诡异的用词。因为现场没有尸体,没有血迹,没有打斗痕迹,那十四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发生了什么?”楼望和问。

    楼和应闭上眼睛,像是在回忆极其痛苦的事:“我们在矿道深处,发现了一条天然形成的玉石矿脉。那不是普通的翡翠矿,而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玉种。玉石通体半透明,内部有类似血丝的纹路,在矿灯照射下,那些纹路会像活物一样流动。”

    血玉髓。楼望和立刻想到了。

    “怀瑾当时就说,这种玉和他家传的弥勒玉佛上的秘纹很像,很可能就是传说中‘龙渊矿脉’的伴生玉。震山很兴奋,说要立刻组织大规模开采。”楼和应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我总觉得不对劲。那些玉……太邪性了。靠近的时候,人会莫名心悸,耳边会有幻听,像是无数人在低语。”

    “你们采了样本?”

    “采了三块。”楼和应睁开眼,“我、怀瑾、震山,一人一块。我的那块,回来后不久就碎裂了,化成了一堆灰白色的粉末。怀瑾的那块,他一直留着研究。震山的那块……”

    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震山把那块玉交给了‘黑石盟’。”

    楼望和瞳孔一缩。

    “没错,万玉堂和‘黑石盟’的关系,从那时就开始了。”楼和应苦笑,“震山以为靠上‘黑石盟’这棵大树,就能垄断那种神秘玉石的资源。但他不知道,‘黑石盟’要的根本不是玉石生意,他们要的是……更可怕的东西。”

    “什么东西?”

    楼和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打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纸。他将最上面那封信递给楼望和。

    信是沈怀瑾写给他的,日期是矿难发生后的第三个月。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成:

    “和应兄:见字如晤。

    归滇数月,日夜难安。那玉邪性日显,置于室中,常闻呜咽之声,家中老仆多有噩梦缠身。昨日请高僧观之,僧言此玉乃‘阴脉之精’,内封上古怨力,非寻常镇物可压。

    震山处已断联系,闻其与‘黑石盟’往来甚密,恐生变故。秘纹之谜,恐非福缘,实乃灾劫。弟已决意毁玉封脉,断绝此患。然恐力有不逮,若有不测,望兄照拂小女清鸢。

    沈怀瑾 绝笔”

    楼望和看完信,心中沉重:“沈伯父后来……”

    “信寄出后第七天,怀瑾病逝。”楼和应的声音沙哑,“官方说是突发性心脏病。但我托人去查过,他死前三天,万震山去过沈家。之后,那块从矿里带出来的玉就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沈家祖传的半部《玉纹秘录》。”

    “万震山拿走的?”

    “除了他还有谁?”楼和应眼中闪过一丝痛恨,“怀瑾死后,震山彻底投靠了‘黑石盟’。万玉堂的生意在接下来十年里飞速扩张,成了滇西玉石界的龙头。而沈家……一落千丈。”

    楼望和沉默了片刻,问:“父亲,您当年为什么没有继续追查?”

    “我查了。”楼和应的拳头微微握紧,“但我查到的越多,就越害怕。‘黑石盟’的势力比我想象得大得多,他们不仅在玉石界,在政界、商界、甚至……某些隐秘的修行圈子里,都有渗透。我如果继续查下去,不仅自己性命难保,还会连累整个楼家。”

    他看着楼望和,眼神复杂:“所以我把那块碎掉的玉灰深埋,把所有相关资料封存,带着楼家的生意撤出滇西,来到东南亚。我想着,离得远一些,时间久一些,这件事或许就能慢慢淡去。”

    “但它没有淡去。”楼望和轻声说,“万玉堂三代人一直在找秘纹的秘密,‘黑石盟’一直在收集血玉髓。现在,他们快要找到龙渊矿脉了。”

    楼和应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我本以为二十年过去,一切都该尘埃落定。直到你在缅北公盘上赌出那块满绿玻璃种,‘赌石神龙’的名号传开……我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的保险柜前,输入一串复杂的密码,又进行了虹膜验证。柜门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样东西:

    一个用油布包裹的笔记本。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石头——和楼望和今天用的镇魂墨玉同源,但更大,更纯粹。

    还有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古老的“楼”字。

    楼和应取出笔记本和令牌,递给楼望和。

    “这是你爷爷留下的。”他说,“楼家世代经营玉石,但很少有人知道,我们的祖上,其实是‘护玉人’。”

    “护玉人?”

    “上古时期,天地间有九大龙脉,对应九种先天灵玉。这些灵玉蕴含天地精华,但也容易引来邪祟觊觎。于是有九个家族分别守护一处龙脉,确保灵玉不被滥用。”楼和应抚摸着那枚青铜令牌,“我们楼家,守护的就是‘西南龙渊’。这枚令牌,是护玉人的信物。”

    楼望和翻开笔记本。里面是用毛笔写的小楷,记录着楼家历代护玉人的见闻、矿脉的变化、以及……关于“秘纹”的研究。

    原来秘纹不是天然形成的,也不是人工雕刻的,而是龙脉灵力在玉石中自然凝结的“道痕”。不同的秘纹,对应龙脉不同的状态和特性。沈家的弥勒玉佛上的秘纹,是“寻龙纹”,能感应龙脉位置。而血玉髓里的血丝,是“怨力纹”,是龙脉被邪力侵蚀后产生的异变。

    “二十年前龙脊矿的那条矿脉,根本不是真正的龙渊矿脉。”楼和应沉声道,“那是龙渊的‘阴影面’,是被某种邪力污染后产生的‘阴脉’。那些失踪的人,很可能被阴脉吞噬,化成了怨力的一部分。所以血玉髓才会那么邪性,所以靠近的人会听到低语,会做噩梦。”

    楼望和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黑石盟’收集血玉髓,不是为了定位龙渊矿脉,而是为了……”

    “为了打开阴脉,释放里面的怨力。”楼和应接上他的话,脸色凝重,“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怀瑾当年就想毁了阴脉,可惜失败了。现在,这个担子落在了你肩上。”

    他看着楼望和,眼神里有担忧,有愧疚,但也有一种托付重担的决然:“望和,你天生有‘透玉瞳’,这是护玉人百年难遇的天赋。你爷爷临终前曾说,楼家会出一位‘神龙’,能看透玉石本源,能辨明龙脉真伪。我想,他说的人就是你。”

    楼望和握紧了手中的令牌。青铜冰凉,却烫手。

    “我该怎么做?”

    “第一,保护好沈家那姑娘。她是怀瑾的女儿,也是‘寻龙纹’的传承者。没有她,你找不到真正的龙渊矿脉。”楼和应说,“第二,查清万玉堂和‘黑石盟’的具体计划。他们在收集血玉髓,一定在筹备某种仪式。第三……”

    他顿了顿,从保险柜最底层取出一个细长的木盒。打开,里面是一把匕首。

    匕首长约一尺,通体青黑,非金非玉,入手极沉。刀身刻满细密的纹路,和秘纹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朴玄奥。刀刃处泛着淡淡的寒光,只是看着,就让人眼睛刺痛。

    “这是‘斩龙匕’。”楼和应的声音肃穆,“楼家护玉人的传承信物之一。它不是用来杀人的,是专门用来斩断被污染的龙脉、净化怨力的。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阴脉无法封印,只能用这个,彻底毁掉它。”

    楼望和接过匕首。入手瞬间,他感觉“透玉瞳”自动开启,看到了匕首内部流转的、纯净而强大的金色能量。那能量与血玉髓里的血色怨力截然相反,像是天生的克星。

    “毁掉阴脉,会有什么后果?”他问。

    “不知道。”楼和应摇头,“可能龙渊矿脉也会受损,可能那片区域会地质崩塌,也可能……会引发更不可测的连锁反应。所以这是最后的手段,万不得已才能用。”

    楼望和将斩龙匕仔细收好,连同笔记本和令牌一起,放进随身带的背包里。

    “父亲。”他抬起头,“您后悔当年没有继续追查吗?”

    楼和应沉默了很久。

    “后悔。”他最终说,“后悔没有在怀瑾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后悔因为恐惧而选择了逃避,后悔让万震山和‘黑石盟’逍遥了二十年。所以现在,我不想再后悔了。”

    他走到楼望和面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做你该做的事。楼家所有的资源,所有的人员,随你调用。我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节奏了。但我会在这里,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

    楼望和眼眶微热。

    他重重地点头,转身离开书房。

    走到门口时,楼和应忽然叫住他:“望和。”

    “嗯?”

    “保护好自己。”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母亲走得早,我只有你了。”

    楼望和深吸一口气:“我会的。”

    门关上。

    书房里,楼和应重新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陈。”他说,“启动‘潜龙计划’。所有暗线,全部激活。”

    电话那头传来陈叔沉稳的声音:“是,老爷。等了二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楼望和下楼时,刘伯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车钥匙和一个旅行袋。

    “少爷,车已经加满油,袋子里是换洗衣物、干粮和药品。陈叔那边传来消息,万玉堂的人今天下午在古玩街附近出现过,沈小姐的工坊可能被盯上了。”

    楼望和眼神一凛:“她现在在哪?”

    “按您的吩咐,已经转移到安全屋了。地址在袋子里。”

    “好。”楼望和接过东西,“我出去几天,父亲问起,就说我去滇西看矿了。”

    “明白,少爷保重。”

    楼望和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后视镜里,楼家别墅的灯火渐渐远去。

    他摸了摸背包里的斩龙匕,又想起沈清鸢那双清冷却坚定的眼睛,想起父亲欲言又止的愧疚,想起万文轩那张傲慢的脸,想起“黑石盟”夜沧澜深不可测的眼神。

    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

    龙渊的秘密,该揭开了。

    他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冲向西南方向的茫茫夜色。

    那里,有矿脉,有秘纹,有恩怨。

    也有他必须承担的命运。

    ---

    第144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