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基地,指挥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凝结。
巨大的主屏幕上,卫星图像与能量探测图谱叠加显示。富士山巅,原本覆盖的白雪在诡异的红月光辉下仿佛流淌着鲜血,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紫色能量正在疯狂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持剑的狂暴虚影正在逐渐凝实——正是东瀛神话中的破坏神,须佐之男!
“能量层级突破S级!并且还在持续攀升!根据行为模型分析,其降临后的第一目标,有97.3%的概率是测试甚至攻击我国东海方向的结界!”苏晏语速极快,冷静的声音下是压抑不住的紧张。这是首次有如此高规格的“神性存在”明确将矛头指向华夏。
“东海舰队已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沿海城市启动紧急疏散预案!”龙局盯着屏幕,拳头紧握,“但我们的常规武器,对这类存在效果未知!陈观……”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刚刚苏醒、还虚弱地坐在轮椅上的陈观。
陈观脸色苍白,身体如同被掏空,仅仅是维持清醒就已经十分艰难。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东方那道暗紫色的能量如同出鞘的毒刃,带着斩裂一切的恶意,遥遥锁定了这片土地。结界传来的压力骤增,虽然依旧稳固,却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开了剧烈的涟漪。
“我……需要靠近一些。”陈观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在基地内部,共鸣太微弱了。去……海边。”
“太危险了!你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再次引导力量!”医疗主管立刻反对。
“没有选择!”龙局斩钉截铁,“一旦结界被撕开缺口,后果不堪设想!王猛,准备超高速直升机,直接送陈观去舟山群岛的东极岛!那里是距离能量爆发点最近的前沿!”
“是!”
“苏晏,你随行!提供实时数据支持和战术分析!”
“明白!”
没有任何犹豫,高效的机器再次开动。几分钟后,一架经过特殊改装、喷涂着吸波材料的黑色直升机呼啸着冲出龙渊基地,以近乎极限的速度向东方疾驰。
机舱内,陈观裹着厚厚的保温毯,紧闭双眼。他不再试图去“看”那遥远的富士山,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努力沟通着那丝与文明长河的联系。仿制玉玺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冰冷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一丝极其微弱的、来自大地深处的温暖脉搏。
苏晏在一旁快速操作着电脑,将卫星数据、能量流动模型、以及关于须佐之男和八岐大蛇的神话传说关键词不断投射到陈观面前的屏幕上。
“陈观,注意!神话中,须佐之男以‘十拳剑’斩杀八岐大蛇,其力量核心蕴含‘破坏’与‘风暴’的特性。我们的结界代表‘秩序’与‘守护’,需要找到能与之抗衡的文明意象……”
“八岐大蛇……肆虐出云国,为祸人间……”陈观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对应的华夏传说,“肆虐……为祸……如同……洪水……”
洪水!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大禹治水!
那不是简单的对抗,而是疏导,是平定,是将狂暴无序的力量纳入文明的轨道!
几乎在同时,直升机抵达东极岛上空。下方,海浪滔天,原本平静的海面因为远方神性能量的影响而变得暴躁不安。天际边,那暗紫色的能量漩涡已经膨胀到令人心悸的程度,须佐之男的虚影几乎凝成实质,散发出的威压让直升机都开始剧烈颠簸。
“他快要完成了!”飞行员大吼。
陈观猛地睁开眼,对苏晏喊道:“帮我找大禹治水的相关资料!尤其是‘定海神针’、‘疏导九河’的意象!快!”
苏晏手指飞舞,瞬间调出无数资料。
陈观不再犹豫,他知道自己无法进行第二次“共鸣”,那会要了他的命。他必须用巧劲,用引导,用最契合的“意象”来撬动力量!
他回忆着昏迷时在文明长河中感受到的那股平定水患、泽被苍生的伟力,将残存的精神力与意志全部灌注到“大禹治水”这个宏大的概念之中。他想象自己就是那位手持耒耜,三过家门不入的圣王,面对的不是滔天洪水,而是远方那即将扑来的、充满破坏欲的“神怒”!
他举起仿制玉玺,不是砸,也不是刺,而是如同持着权柄,向着波涛汹涌的东海,向着那暗紫色能量袭来的方向,缓缓一“镇”!
“海波定,社稷宁!”
这一次,没有惊天动地的城楼虚影,也没有凌厉无匹的“破”字诀。
只有一道浑厚、磅礴、蕴含着“平定”、“疏导”、“归化”意志的土黄色光芒,如同蔓延的山脉虚影,又如同绵延万里的堤坝,以陈观为中心,顺着华夏的海岸线,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最终与笼罩大陆的淡金色结界融为一体!
就在这土黄色光芒与结界融合的刹那——
“吼——!!!”
富士山巅,完全凝实的须佐之男发出一声撕裂云霄的咆哮,手中凝聚出的巨大能量光剑(十拳剑的投影),带着斩灭一切的毁灭意志,朝着华夏东海的方向,隔空狠狠劈下!
一道横贯天际的暗紫色裂痕,如同巨大的伤口,朝着结界撕裂而来!所过之处,云层崩碎,海水倒卷!
全球无数势力,都将目光投向了东方这一刻!
是结界被破,还是神罚被阻?
暗紫色的毁灭剑芒,狠狠撞击在融合了土黄色光芒的结界之上!
没有爆炸,没有巨响。
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泥牛入海般的消融。
狂暴的毁灭剑芒撞上那蕴含“疏导”、“平定”意志的结界,就像肆虐的洪水撞上了经过精密计算、坚固无比的都江堰!大部分破坏力被巧妙地引导、分散到了浩瀚的结界能量池中,激起漫天涟漪却无法突破;剩余的部分,则被那厚重的“堤坝”意象死死挡住,迅速瓦解、湮灭!
结界光膜剧烈闪烁,尤其是东海方向,淡金色与土黄色交织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它终究是完好地扛住了!
远在富士山巅的须佐之男虚影,发出一声充满惊怒与不解的咆哮,身影都黯淡了几分。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这股力量,并非硬碰硬的对抗,而是一种更高级的、规则层面的“化解”!
东极岛上空,直升机内。
陈观在斩出那一“镇”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彻底萎靡下去,意识再次陷入昏暗。但他嘴角,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成功了……用文明的力量,挡住了神罚!
苏晏一把扶住他,看着屏幕上逐渐稳定下来的结界能量读数,又望向远方那开始缓缓消散的暗紫色虚影,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激动。
“报告龙局!东海方向结界稳定!须佐之男攻击被完全抵挡!能量反应正在衰退!”她立刻汇报。
龙渊基地内,一片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压抑的欢呼声。
龙局长长舒了一口气,但眉头并未舒展。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须佐之男的试探失败了,但更多的“神祇”正在降临。华夏这道唯一的“净土”,已经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
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而陈观,需要更快地成长起来。
他看向东方,喃喃自语:“文明的长城……守住了第一次冲击。但下一次,来的会是谁?”
(第十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