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楚总给我这个机会。”她的声音冷静得像个机器人,“我没问题。”
楚晏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很好,去准备吧。护照和签证的事,我的助理会帮你处理好。”
苏晚走出办公室,感觉脚下有点飘。
她捏着那份行程单,指尖冰凉。
管他什么狼窝虎穴,先远离陆夜这个即将引爆的反派做黑化任务再说!
苏晚站在楚晏的特助林杨面前,确认着欧洲出差的最终行程。
冷气开得十足的办公室里,只有打印机规律的嗡鸣和远处键盘的敲击声。
林杨将一份烫金的行程单和机票递给她,态度一如既往地高效专业。
“苏小姐,所有资料都在这里,航班是明早七点。”
“您的护照和签证已经加急办妥,明早会送到您手上。”
苏晚接过那份薄薄的,却分量千钧的文件。
纸张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
她表面镇定地微笑着,每一个弧度都精准得如同计算过。
“好的,麻烦你了。”
内心深处,那份即将执行背叛任务的决绝,正与灼人的愧疚感做着最后的撕扯。
这是完美的借口。
一个让她可以顺理成章地、彻底地从陆夜世界里抽离的借口。
天衣无缝。
林杨走后,苏晚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捏着那份行程单,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手机铃声就在这时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
【阿夜】。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她看着那个名字,犹豫了数秒。
这是第一步。
最残忍,也最关键的第一步。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强行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喂。”
电话那头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带着一丝柔软的沙哑。
“苏晚……”
仅仅两个字,就让苏晚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险些崩塌。
“工作忙完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像是在试探。
“还在忙。”
苏晚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陆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那你……晚上会过来看我吗?”
“我一个人在医院。”
“我想你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滚烫的针,狠狠扎进苏晚的神经。
她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
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用那双盛满星辰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可怜得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狗。
不行。
苏晚闭了闭眼。
任务失败,她就会被抹杀。
她想回家。
她必须狠下心。
“工作很忙,走不开。”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不去了。”
说完,不等陆夜再有任何反应,她便迅速地、近乎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瞬间恢复了死寂。
苏晚脱力般地跌坐回椅子上,手机从颤抖的掌心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愧疚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不是在演戏。
她是在用刀,一刀一刀地,亲手剜掉自己心脏上一块肉。
病房里。
电话被挂断的忙音,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陆夜举着手机的姿势没有变。
但那张温顺脆弱、带着一丝祈求的脸,却在挂断电话的瞬间,彻底消失了。
不是缓慢的褪去,而是面具被骤然扯下。
那双墨色的眼眸里,所有的光亮都在一秒内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缓缓放下手机。
然后,从枕头下摸出了另一部通体漆黑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备用机。
屏幕亮起,界面是一个极其简洁的音频监控软件。
他指尖滑动,将刚刚录下的音频倒回了几分钟。
楚晏的特助林杨那恭敬而高效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陆夜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听到了她们确认行程的每一个细节,听到了“欧洲”,听到了“明早七点”,听到了那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地被提及。
所有线索,在他那颗高速运转的大脑里,瞬间串联成一个清晰而残忍的真相。
她是工作忙。
她也是要走。
她要和那个男人一起去欧洲。
极致的嫉妒与被背叛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用理智搭建的所有堤坝。
他确认了。
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她要抛弃他。
为了那个男人。
陆夜的胸腔剧烈起伏,牵扯到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但他感觉不到。
所有的感官,都被一种更庞大的、即将失去一切的恐慌所占据。
误会与嫉妒的火焰,在他心底疯狂燃烧,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烧成灰烬。
一个念头,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在他脑中成型。
“欧洲那么远。”
“境外那么乱。”
“死一个人,很正常。”
他缓缓地,从病床下的夹层里,抽出一部超薄的、同样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加密笔记本电脑。
电脑开机,屏幕上飞速滚过一串串复杂的代码,最终定格在一个纯黑的、只有几行字符的登录界面。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很快,一个界面阴森的、用特殊字体构成的网站出现在屏幕上。
他熟练地进入一个名为“伊甸园”的悬赏板块,无视了那些血腥暴力的悬赏,直接点开了“发布任务”的选项。
任务目标:楚晏。
任务地点:欧洲境内。
任务要求:伪装成意外……任何方式都可以。
任务赏金那一栏,他停顿了一下。
他想起之前为了搞垮楚风集团,从某个海外账户里调动的那笔巨额资金,还剩下不少。
用从楚家旁支那里赢来的钱,去买楚家嫡子的命。
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输入了一个足以让全世界顶级杀手都为之心动的数字。
点击,发布。
所有操作一气呵成,冷静得不像一个刚刚动完大手术的病人。
做完这一切,他合上电脑,重新塞回床下。
他靠在床头,目光投向窗外。
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映不出半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