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珩捉住姬荷的手臂,想将她扶起来,但姬荷腰上有伤,胥珩稍微一用力,她便疼得双眉紧蹙。
“大哥,疼……”
胥珩一顿,“我去叫人扶你。”
“不行,”姬荷抓住他的衣袖,“大哥,你说了不走的。”
她的胡闹已经有些越界,胥珩将自己的衣袖抽出来,决心不再纵容。
“我方才没有说话。”
他看着姬荷的双手渐渐垂落下去,抿了抿唇,还是道:“我不走。”
姬荷手撑着地面,像是想要自己起来,失落不已,“既然大哥不想留,那就走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说着自己可以,但她的动作很慢,分明是还在疼,在故作坚强。
胥珩垂眸看着她,还是弯腰,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托着她的腰,将她抱上了榻。
在他的怀里,姬荷就像一片羽毛,好像轻到没有重量,可以被随意举起放下。
姬荷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眼眶微红,“大哥,你是不是烦我?不然你怎么就连扶都不愿意扶我……”
胥珩因为她没有备茶而赶客的心此时软下来,他将姬荷放好,将地上的羊毛毯捡起来搭在她的腿上,“不烦你。”
简单三个字,让姬荷笑弯了眼睛。
她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就一句话而已……
胥珩忍不住想要给姬荷更多,只要他有,只要姬荷要,他本就应该照顾好弟弟的遗孀。
胥珩长睫下藏着晦暗情绪,直到姬荷的手指碰了碰他的。
“大哥?”姬荷双眸晶亮,“我听五妹妹说三日后全家都会去华严寺接老祖宗回府,你也会去,对不对?”
胥珩的目光落到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上,“对,你若不想去,便不去。”
“不,我要去,”姬荷笑,美目不着痕迹扫过他的身体,“这是我们家的大事,大哥这样的忙人都要去,我若不去,岂不是显得很不懂事。”
“如今大雪,上华严寺后须得歇一日再下山,但寺内禅房简陋,你就算不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禅房简陋……
“那住的地方会不够么?”
“华严寺之前受地动影响,许多禅房都已经塌陷,如今也未重修,各个完好的禅房之间都相隔一段距离,禅房应该是不够的,”胥珩摇头,“你别去。”
“没关系的,”姬荷心底暗笑,禅房隔得远就好,“我一定要去的。”
见她坚持,胥珩也不再多说,“我会增派人手照顾你的。”
原定是三日后上山,但因为雪越下越大,不见有要停下的意思,故而计划提前一天。
姬荷的身体还没好,但是她坚持要过去,这点让陈氏不太满意,认为她在瞎胡闹,老祖宗再重要还有孩子重要?
但是陈氏不能说出来,以免一大把年纪了还被冠上不孝的名号,只能隔一会儿便派人来问一下姬荷肚子有没有难受。
姬荷一切感觉还好,只是腰上还有些不舒服,她这次上山还带上了盼梦和姬昀,两人一个给她按腰,一个煮茶,她只需要躺在毯子里等上山就好。
马车到了山脚下,女眷改为坐轿上山,男眷则是步行。
姬荷掀开轿帘,姬昀便懂事地后退一步,露出在自己不远处的胥珩。
胥珩今日穿着一身石青色织银长袍,风雪扑面,周身萧瑟,他却依旧步履矫健,对比已经累到气喘吁吁的胥彦和胥林来看,他体力的确很不错。
姬荷若有所思。
想到自己可能今晚就要得手,她感到有些紧张,而且同时,她有些嫉妒胥珩以后的妻子,真是天生好命,才能和这样的男人相伴一生。
不过这嫉妒是短暂的,姬荷放下轿帘,她还算头脑清醒,只要一个孩子就行,绝对不会肖想别的。
到了华严寺,他们才发现里面早到了一行人。
靖王有些诧异地看胥珩,“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都上山了?”
“明日臣祖母结束清修,故而臣一家人来接祖母回家。”胥珩回答。
“哦,原来是这样,正好那边还有三间屋子可以给你们府上的女眷住,至于男眷……”靖王想了想,“我这边占了三间,只有一间空,另外我听主持说还有一间比较偏僻,在西殿那边,你们今晚怕是要挤一下了。”
三间屋子,陈氏一间,何氏与胥含玉一间,姬荷一间正好,但是男眷那边只有一间……二房老爷和二房的胥彦胥林住也刚好,那胥珩……
胥珩主动开口,“我住西殿那边便好。”
姬荷美目流转,也开口道:“就让昀儿和我一间吧,我们姐弟俩挤一挤不打紧的。”
这样一来,房间就恰好分好了,而且胥珩还单独住得远,简直是天赐良机。
姬荷正这样想着,突然见靖王对自己眨了眨眼睛,她一愣,连忙别开眼去看雪地上的小麻雀。
这个靖王,他今日不会是故意的吧……留下这么几间房,让他们选无可选。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姬荷想,她今日无论怎么说都要成事。
这次,绝对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老祖宗既然是明日结束清修,今日他们就算提前到了也是见不到人的。
姬荷先回了自己的那间禅房,姬昀默默跟在胥珩身后,说是有问题想要请教。
胥含玉见了,不禁轻嗤:“还真是见了杆子就往上爬,生怕错过讨好大哥的机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何氏看了女儿一眼,“小点声,别又让人听见了。”
胥含玉看见靖王的人,眼珠子转了转,小声对何氏,“母亲,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件事?”
何氏快步进了禅房,关好门后问:“你是指姬荷和靖王的事情?”
“对!”胥含玉思考道,“我总感觉靖王出现在这里不像是凑巧,感觉他就是为了姬荷来的,他们俩一定是想偷偷摸摸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何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佛门重地,他们胆子这么大?”
“就因为是佛门重地,他们都以为没人会发现!”胥含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母亲,我这次一定要揭发她的真面目,不然以后东窗事发,我们胥家要在整个京城都抬不起头了!”
“这……”何氏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先缓缓吧,我总觉得姬荷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之前你那么多次想找她麻烦,最后还不是吃了亏?别急,等老祖宗回府之后再说吧。”
“就是要在这里揭发才好!老祖宗最重清誉,要是姬荷在这里胡乱搞,那老祖宗一定会发怒,届时姬荷就完了!”
这么说也有道理,何氏就没有再劝,毕竟比起大房,老祖宗一直都偏疼二房一些,就算含玉到时候冤枉了姬荷,老祖宗也会帮着圆过去的。
但话虽如此,不知为何,何氏总感觉有些心慌。
一墙之隔,姬荷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盼梦正在铺被子,见状她担忧道:“夫人,您是不是着凉了?炭火已经烧起来了,还要晚一些才能热,您先到被子里捂一会儿吧。”
“不了,”姬荷摇摇头,“药带了吗?”
“已经给少爷了,”盼梦朝外面望了一眼,“是不是给太早了,现在天还亮着呢。”
“不急。”
现在正是晚饭的时辰,屋里收拾好以后,寺庙便送了素斋过来,很简单的斋饭,一人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蒸萝卜丝。
姬荷没什么胃口,但想到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便拿了一个馒头吃。
刚吃了两口,姬昀就回来了。
“怎么样了?”
“我将药洒在了茶壶里,”姬昀道,“天黑以后我送阿姐过去,盼梦你就在屋里守着。”
盼梦:“好。”
姬荷有些心不在焉地啃着馒头问:“好过去吗?这个药的药性很猛,到时候若是动静太大,会不会被人发现?”
“周围一间好的禅房都没有,”这么说着,姬昀有些担忧,“会不会晚上那间房子也突然塌了。”
姬荷想了想,“应该不至于。”
胥珩就算再生猛,也不至于将房子都弄塌吧。
姬昀点头,“也是,毕竟承重柱没断,总不能就今天出事,不过阿姐你还是要速战速决。”
和弟弟讨论这些事,姬荷突然有些惭愧,她想得有些多。
“昀儿……”
“阿姐,不必管我,”姬昀笑,“这不是什么大事,是他胥珩占了你便宜才对。”
姬荷摇头笑笑,“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该有多少人说我们脸皮厚了,大哥可是首辅。”
“首辅又如何,神仙又如何?”姬昀夹了一筷子萝卜丝,“在我心里,都比不上阿姐你的一根头发丝,若我是兄长,阿姐是妹妹,我绝对不叫你受这样的委屈,只可惜我还未取得功名,不过阿姐你放心,日后,我就是你的靠山。”
“你这孩子,”姬荷眼眶微微发酸,“总说这些话,那你好好用功,日后也考一个状元。”
姬昀重重点头,“阿姐,我一定考上。”
说话间,天便黑了,三人对视一眼,开始做准备。
姬荷换好衣裳,刚推开门,就看见了准备敲门的胥含玉。
胥含玉笑着打量穿戴得严严实实的姬荷,“二嫂,你这是要去哪里?我有些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你不会嫌我烦吧。”
“当然不嫌,”姬荷看见盼梦提了热水进来,笑道,“但是我马上就要洗漱睡下了,再加上昀儿也在,五妹妹来说话不合适吧。”
“要睡觉?那二嫂你穿得这么严实是要去做什么?”
说着,胥含玉扒了一下姬荷的披风,只见下面是再普通不过的衣裳,又看姬荷就连口脂都没抹的脸,她不死心追问道:“莫非二嫂是要去找大伯母说话?”
姬荷就知道不会这么一帆风顺,要是真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胥珩房里,她才会心里不安。
她笑了笑,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屋里有一股药味,你没闻见吗?”
胥含玉狐疑地闻了闻,见姬荷侧身让她进来,她走进去,果然发现药味越来越浓,桌子上还有个刚喝完药的空碗。
“哦,原来是药味……”
胥含玉不死心,想在屋子里多看看,结果一转头就和姬昀的目光碰上,她吓得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姬昀将布巾从盆里捞出来拧干,“我还要问胥五姑娘是想做什么?莫非真的是对在下念念不忘?想……”
“闭嘴!”胥含玉涨红了脸,怒斥道,“你少给我胡说八道,我是来看我二嫂的!谁给你胆子这么自作多情!”
姬昀不语,对着门口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来了一趟什么都没发现,胥含玉有些不甘心,她看了眼冷冰冰注视着自己的姬昀,哼了一声回了隔壁。
“她一定会注意这边的动静,”姬荷低声,“盼梦,你换上我的衣服就待在屋里,昀儿,我们从窗户翻进去。”
姬昀先从窗户翻出去,然后接住了后面的姬荷,两人朝着胥珩的房间去。
隔壁,胥含玉透过窗纸看见姬荷的身影洗漱完就歇下了,她觉得不对,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哪里不对,于是继续在门口趴着看。
与此同时,胥珩所在的禅房内。
胥珩觉得有些热,他不断喝着茶,但是那股热意不仅没有消散,反而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起来。
那股热意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然后往一个地方汇集,胥珩开窗让冷风吹进来,但情况丝毫没有好转。
周遭的一切开始模糊起来,胥珩努力想让思绪清晰,但他的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一个念头。
突然间,窗外好像出现了姬荷的身影,鬼使神差的,胥珩伸手将她拉了进来。
“怎么现在来了?”
胥珩的声音有些哑,他又喝了一杯水,反而更渴了一些。
姬荷的脸被风吹红了,她没说话,而是向着胥珩走近了一步。
胥珩没有看她,而是看着茶杯里的水。
姬荷的手指轻轻落在胥珩的后背,“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很轻,还带着因为紧张的微喘。
姬荷见他一直看着水杯,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正准备找个借口开脱,但是她这个时候过来本来就不对劲,该怎么开脱?
此时,胥珩看来,他的眼底覆了一层墨色,“我应该感觉怎么样?”
他的眼神并不清明,姬荷舔了舔嘴唇,坐到他的身边,试探着慢慢挪向他。
一股暗流在涌动,姬荷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胥珩在压制着欲念。
不过都已经中了药,再怎么压制,也是不起作用的。
姬荷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胸膛,“大哥,你好像有些热。”
胥珩捉住她的手,一时间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应该,就算是梦,也不应该。
不,如果是梦的话……
胥珩将女子纤细的手握紧了些,姬荷的身体很冰,能够缓解他的燥热。
这么想着,胥珩将她慢慢搂进了怀里。
姬荷顺从地靠上去,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异常。
姬荷抬头,亲了亲胥珩的下巴。
胥珩呼吸一滞,原本只是想抱抱她,此时不该有的念头却疯长。
他低下头,手碰上姬荷披风的系带,披风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如果只是梦的话,是否也没关系?
胥珩低头,本想浅尝辄止,但是他的攻势却猛烈,侵略城池,毫不怜惜地索取姬荷的呼吸。
姬荷闷哼一声,被他抱上了床,腰带被抽开,男人的身体压下来,亲着她的颈。
姬荷眼睛微微闭起,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她选择享受接下来的所有。
忽然间,胥珩的动作停下,姬荷看过去,胥珩脸上并没有动情的模样,但男人的手试探般从她的衣襟探了进去。
柔软陷下之时,姬荷看见胥珩眼中的欲火,如熊熊烈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