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叶家后山,大青石上,叶星依旧昏厥不醒,但他的气息,已渐渐平稳了下来。
一缕紫气在他体内缓缓游走,原本破碎的骨骼与经脉,在这缕紫气的游走之下,正在缓缓修复。
......
另一边,叶家主院的一间卧室里,家主叶空云端坐于窗前,目光凝重地投向远处的后山,神情黯然。
“这孩子的性格有点像我,十五年了,他还是那么拼。”他低声自语,言语间尽是无奈。
“雪儿……”
叶空云的声音骤然变得沙哑而缥缈,仿佛在呼唤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我至今仍分不清,当年遇到的你,究竟是对还是错,若我也那么拼……会不会......”
“你说你是天地间一缕不该凝成人形的‘意外’,终要消散在这天地间......但......”?
“当年我阻止不了......让你化归无形……如今,竟连星儿我也照顾不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
叶空云攥紧了窗棂,指节发白,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叶空云口中的“星儿”,叶家上下皆知是叶星,但他口中那个神秘莫测的“雪儿”,却是整个叶家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禁忌。
整个叶家,没有人见到过叶星的母亲,更不知道他是谁,连叶星自己都不清楚,叶星也曾问过,但叶空云只字未提。
叶家当年也有非议。
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在叶空云继任家主后直接立为少主?部分族人心中不忿,却慑于家主威严不敢多言。
直至叶星展露天资,议论才稍歇。
而当叶星突破灵源境失败、经脉寸断,沦为废人后,这是再次被有心人翻出。
叶空云试图压制,却抵不过众口铄金,只得将叶星降为普通弟子。
此后的日子,叶星处境艰难,甚至不如下人。
叶空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身为家主,他却背负着比整个叶家、比帝都勋贵,乃至传说中超凡之上的存在,还要更令人绝望的无奈。
那是凡人在无形天道规则面前的渺小。
这份深沉的无力感,与他当年黯然离京,而后返回伊宁城苟活、继任家主时的心境,如出一辙。
昔日的叶空云,年仅十八便已达神藏境巅峰,意气风发地离开边陲伊宁城,闯入轩照国帝都那片强者如云、宗门林立的天地。
本想闯出一番功业,却未曾想,命运赠予他最璀璨的珍宝,也带来了最深的绝望。
他遇到了“雪儿”。
不是在王庭宴饮,不是在宗门大比,而是在帝都郊外一片因天地元气暴动而形成的绝地“星陨涧”。
那里空间紊乱,法则显现。
就在那片混沌光华中,他看见了到她,一个眼神纯净如初生天道的女子。
她自称“雪”,不知何处来,亦不知何处去。
叶空云救下了被紊乱法则所伤的她。
十年相伴,帝都风云变幻,他却沉浸在与这“非人”女子相守的时光里。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她对天地元气的理解、对万物生机的掌控,远超此界任何功法典籍。
直到叶星出生……
“空云,你看星儿的眼睛,像不像蕴藏着一整片星河?”她抱着婴儿,笑容温暖,眼中却流露出一缕深沉的哀伤与决绝。
......
在一个星光黯淡的夜晚,一到玄色的身影突然显现。
“你已乱了秩序,回归那片海吧!”
那道身影开口,一尊古塔显现,塔身绽放妖异的红光,仿佛要净化这世间一切。
“雪儿”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作点点纯净的紫色光尘,融入天地之间。
叶空云目光定格在后山的方向,思绪已飘飞到昔年的时光,他攥了攥拳头,而后又叹了叹的松开。
......
一夜悄然而过。
晨光破晓时,叶家后山,空气弥漫着泥土与焦灼的气息。
叶星睁开了双眼,看着坐下那块布满裂痕的大青石,雷霆的余威还在体内未散,经脉里传来了细微的痛感。
“这是......”
叶星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断裂的经脉,彻底愈合了!
他试着运转功法,一缕紫气如游龙般在经脉中穿行,这气息与寻常灵力截然不同,带着一丝丝的霸道,却又蕴含着无尽的生机。
不仅如此,他的气海之内,紫色的气流缓缓凝聚,化作一个小小的漩涡,不断吞噬着周围的天地灵气。
他低头看向身体,外表虽焦黑如炭,但体内却充满了力量。
他尝试着运转灵力,发现灵力在竟然在经脉中畅通无阻,甚至比以前还要更加雄浑。
“灵源境......”叶星低语,眼中闪过一抹狂喜。
他终于成功了!
三年来,他尝试了无数次,都以失败告终。
如今,他借助雷霆之力,不仅重塑了经脉,还踏入了灵源境!
还有,他的气海,与常人不同,是紫色的气海!
叶星坐直身体,焦黑的表皮寸寸剥落间,露出新生的肌肤,他握了握拳,感受到澎湃的力量,嘴角微微勾起。
“这就是破后而立,绝处逢生的感觉吗?归源之力?看来,我的选择还是对了!”。
叶星低头凝视掌心,紫色灵力缓缓凝聚。
三年时间,他再次感受到灵力在体内畅通无阻的流动。那原本断裂的经脉,如今泛着淡淡的紫光,竟还比原先更加柔韧了起来。
然而,狂喜过后,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神,燕欣笑,这三年里他总爱念叨的名字。
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到她了吧!
“咦...”
正当叶星思量之际,一本经书突然在他气海里显现,形态与他放在怀里的《万象归源书》差不多,它并非实体,但却比实体凝实,通体散发着无法辨明的朦胧光泽。
他往自己的怀里摸了摸,怀里空空如也,原本放在怀里的《万象归源书》已然不见。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归源书吗?”
叶星惊诧,气海里的《万象归源书》翻开了一页,古老的符文在书页上流转,一行行经文显现而出。
“体如一,分阴阳,内外开造化,三花聚顶修,炼四极,江河汇如一,五行开五脏,六腑道相通......”
叶星震撼不已,之前的《万象归源书》除了繁复的图案之外,可没有这些文字。
“原来这才是《万象归源书》的真意啊!”
叶星感叹,终于明白三年前为何突破灵源境时会失败了!身体若不统一,如何能承受这归源之气?
“武者注重修行的是气海,主修的是灵力,但......《万象归源书》这种修行之法,竟然要将人体锻造了一遍,精气神同修,五脏六腑全练......而后归源,这似乎是一种指引之法啊!”
叶星明悟,书页上的经文,字字珠玑。
“他们说我已废,说我此生注定平庸?但我却将踏上一条全新的修炼之路!”他心情大好,缓缓起身。
“若让老爹知道我的经脉修复了,他一定很惊喜吧,还有燕儿,若她也知道.......”叶星嘴角微翘,正准备离去。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叶星迅速收敛气息,将紫气藏于丹田深处。刚转头,便看见几个叶家子弟正朝这边走来。
“哟,这不是我们曾经的‘天才’少爷吗?”为首的叶鹏抱着胳膊,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听说你又在后山发疯了?被雷劈的滋味如何?”
叶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他们。
他注意到,除了叶鹏外,叶鹏身后的叶刚和杨保山两人,也到了灵源境中期的修为。
若是从前,叶星会选择退避三舍,不过现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