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秋阳裹着桂花香,像层软绒漫进老巷深处的茶焙作坊。木门推开时“吱呀”一声轻响,暖烘烘的茶香味立刻裹了上来——靠墙的竹架上,三层竹篾筛子摊着半干的白茶,叶尖被午后的阳光晒得微微蜷起,泛着嫩黄的光。
“林浩早上刚把茶送过来,说这是茶田东边坡的头茬,晨露没干时摘的。”江琳正握着竹耙轻轻翻茶,指尖沾着细碎的茶屑,“老师傅说‘日光焙’得晒足三天,每天翻六遍,茶味才匀——你闻,现在就带着点太阳的暖香了。”
江暖阳蹲在茶筛旁,指尖捻起一片茶叶:“比上次的更软,像浸了晨雾似的。等焙好装罐,带去茶田野餐时,用山泉一泡肯定更甜。”
正说着,陆沈提着藤编篮走进来,篮沿晃出轻响,里面是三个粗陶茶罐,罐身刻着浅淡的云纹,陶土的粗粝感裹着刚晒过的暖:“集市上那个老陶匠做的,说这种罐壁有细孔,透气不跑香,装焙好的茶能存到明年春天。”
江琳拿起茶罐扣在耳边晃了晃,空罐撞出闷闷的响:“等下让老师傅帮咱们封罐,用蜂蜡融了浇在口上,明年打开时,茶香味能裹满整个茶棚。”
作坊最里的土灶旁,焙笼正冒着浅白的松烟,老师傅往火里添了把干松枝,火星子跳了跳,笑着招呼:“姑娘们来尝尝新焙的桂花茶!”
三人围到矮木桌旁,粗瓷碗里的茶汤泛着浅金,飘着两瓣干桂花。江暖阳抿了一口,暖香裹着清甜漫开,连喉咙都浸得软软的:“比上次泡的更润,是松枝焙的缘故吗?”
“松枝火温软,焙出来的茶带点木香气,配桂花正好中和了甜。”老师傅往碗里续了茶,指腹擦过碗沿的粗瓷纹,“等你们的白茶焙好,也用松枝火,保准泡出来带着点茶田的风味。”
陆沈从篮底摸出包糯米糕,蒸得软乎乎的,裹着层透亮的桂花蜜,糕皮上还沾着细碎的花瓣:“刚在巷口的糕铺买的,张阿姨说这是‘茶焙糕’,特意少放了糖,配热茶正好——林浩说茶田的山泉煮这个糕,蜜味能浸进茶里,一口能尝出两种香。”
江琳咬了口糕,甜香混着茶香漫开,嘴角沾了点蜜:“等茶焙好,咱们装两罐带去茶田,一罐泡着喝,一罐让林浩教咱们做茶点——他上次说能用焙好的茶磨粉,裹在糕里做‘茶芯糕’。”
阳光从作坊的天窗漏下来,在茶筛上织出细细的金线。风裹着桂花香吹过,焙笼里的松烟轻悠悠地飘,裹着茶味漫过竹架、绕着陶罐转,把这一室的暖香缠成了妥帖的秋意。老师傅拿起竹耙翻茶,茶屑落在筛子上的轻响、瓷碗碰在一起的脆响、三人笑谈的软声,都浸在这暖香里——等茶焙好,等罐封好,下个月的茶田坡上,这些暖香会跟着风,漫进茶棚的缝隙里,裹着向日葵的香,把秋阳的暖,落进每一杯茶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