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门隐士》第二部第 23集:腐灵余煞缠丹府,道心微光破重雾
众人互相搀扶着踏上青木门的石阶时,东方天际已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可晨雾却比深夜更浓,像化不开的墨汁般裹着整座山门。往日里高悬在门楣上、泛着鎏金光泽的 “青木门” 匾额,此刻蒙着一层灰败的薄雾,鎏金纹路像是被褪色的颜料涂抹过,连木柱上雕刻的青龙护法神兽,都失了往日的威严 —— 神兽眼眸本是赤铜熔铸,此刻竟被邪煞余气染成暗沉的黑褐色,龙鳞的纹路里积着淡淡的黑气,宛若困在浓雾中的困兽,龙首低垂,没了半分镇邪驱祟的锐气。
玄青子早已在三清殿外的石阶上等候,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袍角沾着的晨露顺着衣褶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细小的水渍。他手中握着一串打磨得光滑温润的菩提念珠,每走一步,念珠便轻轻碰撞,发出 “嗒、嗒” 的脆响,那声音本如山涧清泉滴落在青石上,带着安抚人心的梵意,可当他抬眼看到众人的模样时,念珠的碰撞声骤然停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断。他眉头拧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原本平静如古井的眼眸里,瞬间泛起层层忧波,连鬓边那几缕银白色的发丝,都在晨风中微微颤抖,像是在为眼前的惨状叹息。
“玄青主持。” 金岩长老艰难地抬起手臂,拱手行礼,他的声音沙哑得似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器,每一个字都透着脱力的疲惫,连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我等…… 我等未能提前察觉血影教的踪迹,让他们冲破了护山大阵的外围警戒,不仅毁了两处地脉节点,还让弟子们受了重伤,此乃我失职之过,恳请主持责罚!”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指节泛出青白色 —— 作为负责宗门防御的护法长老,连自家山门的防线都守不住,这份愧疚像一块千斤巨石,死死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玄青子轻轻摇头,目光先落在两名弟子抬着的担架上 —— 阿石面色青灰如枯木,嘴唇泛着毫无血色的死白,胸膛的起伏微弱得似风中摇曳的残烛,若不仔细看,几乎要以为他没了呼吸;阿木则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手臂,牙齿不受控制地轻轻打颤,即便裹着厚厚的棉袍,也似在抵御体内散不去的刺骨寒意,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冷汗,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在被弟子搀扶着的云逍身上,云逍的脸色比阿石好不了多少,惨白得像一张薄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玄青子的语气瞬间凝重如沉铅:“责罚之事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化解弟子体内的腐灵余煞。这邪煞比寻常阴煞毒上十倍,藏在经脉深处就像蝼蚁筑巢,一点点啃噬灵力,若不及时清除,三日之内便会顺着经脉钻进丹府,侵蚀道心。到那时,灵脉会彻底枯萎,日后再难精进,甚至会沦为只知杀戮的邪修傀儡,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说罢,玄青子上前一步,抬手搭在云逍的腕上,指尖萦绕着的温润白光,如一缕轻柔的蚕丝,缓缓渗入云逍的经脉。可这白光刚触到云逍的经脉,便似遇上了寒冬的暖阳,瞬间黯淡了几分,甚至还微微颤抖起来。玄青子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眉头皱得更紧 ——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邪煞竟如附骨之疽,紧紧缠着云逍的青木灵力,连丹田深处那簇微弱的道心之火旁,都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那黑气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盘踞在火苗边缘,时不时伸出舌尖舔舐一下火苗,随时准备一口吞灭火光。
“主持,弟子体内的邪煞…… 很棘手吗?” 云逍察觉到玄青子指尖的停顿,心中瞬间一紧,掌心渗出的冷汗还没来得及滑落,便被体内的寒意冻成了细小的冰珠,贴在皮肤上又冷又痒。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像是被塞进了一块万年寒冰,每一次试图调动灵力,都带着刺骨的疼痛,那股寒意顺着经脉蔓延,连四肢百骸都似被冻僵,连手指都难以弯曲。道心之火更是忽明忽暗,火苗时而缩成米粒大小,泛着微弱的红光,时而又勉强撑起一点橙红,可下一秒又会被黑气压下去,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他忍不住攥紧了衣襟,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连一丝痛感都感觉不到 —— 邪煞不仅在侵蚀灵力,连身体的知觉都在慢慢剥夺,就像有一层厚厚的冰壳,将他与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玄青子缓缓收回手,指尖残留的邪煞气息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轻轻捻了捻手指,似乎在感受邪煞的威力,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此乃血影教秘制的‘腐灵煞’,是用百具修士的骸骨,加上七七四十九天的阴雨天,在乱葬岗熬制而成,熬制过程中还要不断加入怨魂之气,让邪煞带着滔天的怨气。这邪煞专门以修士的灵力为食,更能顺着灵力的轨迹钻进丹府,一点点破坏道心。你能凭借青木灵力的生机支撑到现在,已是难得 —— 青木灵根本就有生生不息之力,像春天里的野草,即便被碾压,也能重新生长,换做其他灵根的弟子,恐怕早在黑风岭时,就被邪煞吞噬心智,沦为邪修的傀儡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殿外的晨雾,那雾霭似乎越来越浓,连远处的山峰都被裹得严严实实,连一点轮廓都看不清,眼神中满是担忧:“但这邪煞已经渗入你的丹府,与你的灵力缠在一起,就像两根拧在一起的绳子,若强行用外力清除,就像要在荆棘丛中摘花,不仅摘不到花,还会被荆棘划伤,定会伤及你的灵脉根基。灵脉一旦受损,日后修行之路便会布满荆棘,再难有寸进。”
玄青子话锋一转,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旁人听到:“更麻烦的是,血影教此次出动了这么多邪修,还在落霞坡、黑风岭两处地脉节点布下锁魂阵,恐怕不止是为了污染地脉,更是为了寻找宗门的‘五行灵源’。一旦他们得到灵源,用邪煞污染灵源之力,后果不堪设想。”
一旁的水灵长老闻言,眼中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她手中握着的碧水剑竟微微震颤起来,剑身上流淌的水纹泛起层层涟漪,连剑柄处镶嵌的蓝晶石都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光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五行灵源?那不是只在宗门典籍中记载的传说吗?典籍中说,五行灵源能平衡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镇压天下邪祟,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所化,我从未想过它真的存在!难道血影教想要夺取灵源,用邪煞篡改五行平衡,让这方天地的正邪秩序彻底颠倒?”
水灵长老越说越激动,她是水系灵根,对五行平衡最为敏感 —— 若五行失衡,水系灵脉会最先受到冲击,到那时,她苦心修炼了数十年的水灵力不仅会失去威力,甚至可能被邪煞反噬,连碧水剑都会变成废铁,这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玄青子缓缓点头,语气沉重得似要滴出水来:“正是。五行灵源乃青木门的镇派之宝,自宗门创立以来,便藏在聚灵谷的灵源洞内,世代由主持亲自守护,从未对外人提及,就连宗门内的长老,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它的存在。可如今血影教竟能精准找到落霞坡与黑风岭这两处地脉节点 —— 这两处是聚灵谷向外延伸的灵脉支流,就像大树的根须,连接着灵源的灵气,他们能找到这里,显然是对灵源的下落有所察觉,甚至可能已经查到了聚灵谷的方向。”
他抬手拂过手中的菩提念珠,念珠碰撞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不再像之前那般从容:“若灵源落入他们手中,邪煞会借助灵源的力量,像洪水般席卷天下。到那时,五行之力会彻底失衡,金灵会变得迟钝,连最锋利的金灵力都斩不断一根稻草;木灵会枯萎,再也无法孕育生机;水灵会变得浑浊,满是邪煞;火灵会变得微弱,连一点火星都难以点燃;土灵会松散,再也无法筑起坚固的屏障。不仅青木门危在旦夕,整个溪云村乃至周边百里的百姓,都会被邪煞侵蚀,沦为没有心智的行尸走肉,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云逍听得心中一震,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块滚烫的石头,又热又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从未想过,血影教的野心竟如此之大,不止要毁了青木门,还要颠覆整个天下的秩序,让无数百姓陷入苦难。他强撑着从弟子的搀扶中站直身子,尽管双腿还在微微颤抖,每一次站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可他的目光却坚定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主持,弟子愿往五行灵源所在的聚灵谷守护灵源!纵使邪煞再强,弟子也绝不会让血影教的阴谋得逞 —— 溪云村的百姓还在等着我们守护,我爹娘还在村里盼着我回去,青木门的威名不能毁在我们手中!”
他的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丹田内的道心之火似乎也被这股信念点燃,微微亮了几分,那萦绕在火苗旁的黑气,竟被这股微光逼退了一丝。
玄青子望着云逍眼中的坚定,心中微微一动 —— 这孩子灵脉觉醒不过三年,却已有如此坚韧的道心,比许多修行数十年的弟子还要沉稳。他知道云逍的修行速度一日千里,短短三年便从一个普通弟子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主事,青木灵根更是与五行灵源有着隐隐的呼应,是青木门未来的希望。但此次守护灵源,凶险万分,聚灵谷虽有护阵守护,可血影教能突破地脉节点的防御,必定掌握了破解阵法的手段,稍有不慎,便会性命难保。
玄青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守护灵源之事,非同小可,聚灵谷的护阵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的弟子共同催动,少了任何一个都不行。你虽是青木灵根的佼佼者,可体内的邪煞尚未清除,若贸然前往,不仅无法催动阵法,反而会让邪煞被灵源的灵气引动,加速道心崩溃,到那时,不仅救不了灵源,还会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得不偿失。”
他抬手拍了拍云逍的肩膀,语气缓和了几分,带着一丝安抚:“我已让丹房的长老用百年灵草,加上晨露时分采摘的清心花,炼制‘清煞丹’。此丹能暂时压制邪煞,不让它继续侵蚀道心,再配合静心阁的浓郁灵气,你先在那里安心疗伤。待邪煞清除、灵力恢复,再随我前往聚灵谷,一同守护灵源。”
说罢,玄青子转身对金岩长老与水灵长老道:“你们二人即刻前往宗门各处,加固护山大阵,尤其是东、西两处山门 —— 黑风岭在西,落霞坡在东,血影教极有可能从这两个方向再次突袭,绝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另外,聚灵谷的值守弟子需换成修为在灵师境以上的,一定要安排得力之人,日夜看守,哪怕是一只飞鸟,也不能让它轻易靠近灵源洞。”
金岩长老与水灵长老齐声应道:“是!主持!” 两人不敢有半分耽搁,金岩长老转身便往西山门赶去,他的金灵力最擅防御,只有他亲自去加固山门的防御阵,才能放心;水灵长老则快步往丹房赶,她要去督促 “清煞丹” 的炼制,毕竟云逍等人的伤势刻不容缓,多耽误一刻,弟子们就多一分危险。
随后,两名弟子抬着担架,小心翼翼地将阿石与阿木送往静心阁,另一名弟子则搀扶着云逍,慢慢跟在后面。静心阁坐落在青木门后山的竹林中,这里远离宗门的喧嚣,四周云雾缭绕,灵气浓郁得似能拧出水来,竹枝上挂着的露珠折射着晨光,宛若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碎钻,轻轻晃动着,是宗门内最好的疗伤静养之地。
云逍躺在柔软的竹床上,身下的具在带着淡淡的竹香,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舒适 —— 体内的腐灵煞像是察觉到了外界浓郁的灵气,变得越发活跃,在经脉中肆意游走,不断冲击着经脉壁,每一次冲击,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道心之火越来越微弱,火苗泛着淡淡的红光,随时都会被邪煞吞噬。他望着窗外的竹林,竹叶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 “沙沙” 的声响,可在他眼中,那晃动的竹叶竟像是血影教邪修的黑影,一个个张牙舞爪,在不断逼近,让他心头阵阵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师兄,你说我们能撑过去吗?” 躺在旁边竹床上的阿石,突然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浓浓的恐惧,每一个字都透着绝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邪煞如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经脉中肆意游走,每一次蠕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道心更是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崩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爹娘的身影 —— 他爹娘住在溪云村,去年秋收后还特意来看过他一次,给他带了家里腌的咸菜和晒干的红薯干,此刻那身影竟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还带着温柔的声音:“阿石,别撑了,放弃吧,跟爹娘回家,回家就不会再疼了,娘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薯粥……”
那声音温柔得像一团柔软的棉花,却带着致命的诱惑,让阿石的意识渐渐模糊,几乎要放弃抵抗,跟着那声音走。
云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翻涌的邪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轻声安慰道:“阿石,别担心。玄青主持已让丹房炼制清煞丹,静心阁的灵气又这么浓,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清除邪煞,恢复灵力。”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像是在提醒阿石,也像是在给自己打气,驱散心中的恐惧:“还记得我们入青木门时的誓言吗?那天我们跪在山门殿前,对着‘守护苍生’的匾额,一字一句地发誓,要守护溪云村的百姓,要护这方土地安宁,不让邪祟伤害任何人。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更不能让血影教的阴谋得逞 —— 若我们倒下了,溪云村的爹娘、乡亲们,都会落入邪修手中,他们会被邪煞侵蚀,变成没有心智的傀儡,那时候,才是真的回不了家了。”
阿石听着云逍的话,眼中渐渐泛起一丝光芒,那诱惑他的爹娘身影慢慢变得模糊,声音也越来越淡。他想起入山门时的场景,那天阳光正好,金色的阳光洒在 “守护苍生” 的匾额上,泛着耀眼的光芒,玄青子站在匾额下,对他们说:“修行之路,道心为尊,纵使前路布满荆棘,要与强大的邪祟为敌,也要坚守本心,不被邪祟诱惑,方能修成正果,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阿石咬了咬牙,眼中的恐惧渐渐褪去,他艰难地调动体内残存的土灵力 —— 他是土灵根,最擅稳固,虽灵力微弱得可怜,却也能勉强在经脉中筑起一道薄薄的土墙,像一道小小的屏障,试图抵抗邪煞的侵蚀。
可就在这时,云逍突然感觉到丹田内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扎了进去,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那疼痛来得如惊雷骤至,猛烈得让云逍浑身一颤 —— 似烧红的烙铁猝然刺入丹田,又被冰水瞬间浇透,冷热交织的剧痛顺着经脉蔓延,他死死咬住下唇,齿间已渗出淡淡的血腥味。更让他心悸的是,丹田内那簇本就微弱的道心之火,竟被这股剧痛震得剧烈摇晃,橙红色的火苗瞬间缩成一点黯淡的红光,像狂风中摇曳的残烛,在无尽的黑暗里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熄灭,连一丝余温都留不下。
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双手紧紧捂着小腹,指腹能清晰触到皮肤下传来的阵阵寒意 —— 那不是寻常的冷,是带着邪性的冰,像无数条细小的冰虫,在他的丹府里横冲直撞,贪婪地啃噬着残存的灵力。隔着薄薄的素色衣料,他甚至能隐约看见,小腹处的衣料下,一缕淡淡的黑气正缓缓游走,那黑气如活物般不断扭曲、膨胀,似要冲破皮肤的束缚,将他的身体彻底沦为邪煞的容器。
“师兄!你怎么了?” 躺在旁侧竹床的阿石,听到云逍压抑的闷哼,急忙挣扎着想要坐起。他用手肘撑着竹床,使出全身力气往上抬,可刚一发力,体内的邪煞便趁机反扑 —— 一股冰冷的痛感从丹田炸开,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无数根冰针在血肉里扎刺,眼前瞬间发黑,身体重重倒回竹床,发出 “咚” 的轻响。阿石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里满是焦急与无力:“是不是邪煞…… 邪煞又发作了?我、我能感觉到,它在你身上变得更凶了,那股寒意都传到我这边来了!”
云逍咬着牙,艰难地抬起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正在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那汗水刚渗出皮肤,便裹着丹田的寒意,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想开口回应阿石,喉咙却像被一团冰冷的棉花堵住,只能发出微弱的 “嗬嗬” 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丹田传来的钻心疼痛,似有一把钝刀在反复切割他的内脏,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疼。
他能清晰察觉到,一缕比之前更浓、更黑的邪煞,正顺着丹田的经脉快速上窜 —— 那邪煞如贪婪的毒蛇,所过之处,他残存的青木灵力被瞬间吞噬,经脉壁似被锋利的刀刃划过,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连血管都在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便会崩裂。更让他心惊的是,这缕邪煞的目标极其明确,一路直奔他的识海,没有丝毫犹豫,像是早已认准了这处道心根基。
云逍心中警铃大作,他在宗门典籍《邪祟录》中曾见记载:识海乃修士道心之根、灵力之源,若被邪煞侵入,道心会如琉璃般碎裂,灵脉会彻底枯萎,届时修士会沦为没有心智的行尸走肉,只知受邪煞操控,屠戮苍生。他甚至能清晰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 自己挥舞着兵器,朝着溪云村的爹娘砍去,朝着玄青子、金岩长老、水灵长老,还有并肩作战的同门弟子砍去,那血腥的场景让他不寒而栗,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行…… 绝不能让它进去!” 云逍在心中嘶吼,那嘶吼声穿透意识的模糊,带着不屈的决心。他用尽全身力气,调动丹田内仅存的一丝青木灵力 —— 那灵力本是淡绿色,带着生生不息的生机,如春日里刚冒芽的小草,可此刻却虚弱得像一缕青烟,在经脉中缓缓流动,连速度都慢得可怜。他试图用这丝灵力,在识海入口筑起一道薄薄的屏障,可灵力刚凝聚起来,便被邪煞的黑气瞬间包裹。那黑气如饥饿的野兽,疯狂吞噬着青木灵力,不过短短一瞬,那丝灵力便被啃噬得只剩一点微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最终彻底消散在黑气中。
邪煞的速度越来越快,已逼近识海的入口,云逍甚至能感觉到,识海边缘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那股寒意裹着浓浓的恶意,似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他,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嘲笑他的挣扎不过是徒劳。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不断闪过一幅幅画面 —— 溪云村的田埂上,爹娘弯着腰劳作,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衫,却依旧笑着对他挥手;村口的老槐树下,乡亲们围坐在一起,捧着热乎乎的红薯,聊着家常,笑声传遍整个村庄;青木门的山门殿前,他跪在 “守护苍生” 的匾额下,玄青子站在他面前,温和却坚定地说:“云逍,修行之路漫漫,道心为舟,毅力为桨,唯有坚守本心,方能守护你想守护之人,方能见得天地清明。”
“我不能放弃…… 不能……” 云逍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呐喊,那是他的道心在抵抗,是他对爹娘、对乡亲、对青木门的牵挂在支撑,“我还要守护爹娘,不让他们被邪修伤害;我还要守护溪云村,让乡亲们能继续在田埂上劳作,在槐树下欢笑;我还要守护青木门,守护这方天地…… 我还没看到邪修被打败,还没看到这方天地恢复清明,我不能就这么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静心阁外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念珠碰撞声 ——“嗒、嗒、嗒”,那声音比之前更急、更响,裹着一股强大的浩然正气,似一道温暖的光,穿透缭绕的云雾,径直传入云逍的耳中。那声音驱散了他意识中的模糊,让他混乱的心神瞬间安定了几分。紧接着,一道温和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正是玄青子:“云逍,守住本心!道心不溃,灵力不绝!你乃青木灵根,最擅生生不息,可引静心阁的天地灵气,化邪煞为己用,切不可被恐惧左右,失了道心!”
这声音如惊雷般在云逍的识海中炸开,让他模糊的意识瞬间清醒大半。他猛地想起玄青子曾单独传授他的《青木诀》进阶篇 —— 其中记载,青木灵根不仅能自我修复,还能将外界的负面力量,通过道心之火的淬炼,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只是这过程凶险万分,需以极强的道心为盾,稍有不慎,便会被负面力量反噬,道心彻底崩塌,万劫不复。
“化邪煞为己用……” 云逍在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用灵力阻挡邪煞 —— 阻挡已是徒劳,不如放手一搏,以道心为引,与邪煞赌命。他放松心神,任由那缕邪煞缓缓进入识海,同时将全部心神集中在丹田的道心之火上。就在邪煞即将触碰道心的瞬间,他猛地调动丹田内那点微弱的道心之火,将《青木诀》运转到极致,口中默念心法口诀:“青木生生,化煞为灵,道心为引,天地为凭……”
道心之火骤然亮起,虽依旧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屈的生机,似黑暗中突然燃起的一点星光,顽强地对抗着周遭的寒意。与此同时,静心阁外的竹林中,无数片竹叶开始轻轻摇晃,发出 “沙沙” 的声响,一缕缕淡绿色的天地灵气,如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顺着门窗的缝隙涌入阁内,在空中汇聚成一道淡淡的绿色气流,朝着云逍的体内快速汇聚。这些灵气似找到了归宿,顺着云逍的口鼻、四肢百骸,快速融入他的经脉,与他残存的青木灵力汇合,让那微弱的绿色灵力,渐渐变得浓郁了几分。
云逍能清晰感觉到,那缕侵入识海的邪煞,在道心之火与天地灵气的包裹下,开始一点点被分解。原本漆黑如墨的邪煞,似被春雨冲刷的墨迹,渐渐褪去黑色,转化为一缕缕淡灰色的气息。这些气息虽仍带着一丝寒意,却已失了攻击性,反而蕴含着一丝微弱的能量。云逍按照《青木诀》的法门,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些淡灰色的气息,一点点从识海引出,顺着经脉传入丹田,与自己的青木灵力融合。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邪煞在分解时,不断释放出刺骨的寒意,似无数根冰针在他的识海与经脉中翻搅、扎刺。云逍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嘴唇被他死死咬出了血,血丝顺着嘴角滑落,滴在素色衣襟上,形成一点刺眼的红。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坚定,似淬了火的钢铁,没有丝毫动摇 —— 他知道,此刻稍有退缩,便是万劫不复,不仅自己会沦为邪煞傀儡,还会连累爹娘、乡亲与同门。道心之火也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变得明亮,从之前的微弱红光,渐渐变成了橙红色,虽依旧不算耀眼,却稳定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忽明忽暗。
躺在一旁的阿石,紧紧盯着云逍的身影,眼中满是担忧与期待。他能清晰感觉到,云逍身上的邪煞气息在不断减弱,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感,渐渐被一股越来越浓郁的青木生机取代。云逍的身体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绿色灵气,那灵气似一层柔和的光晕,包裹着他的身体,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神圣感,似在与天地灵气共鸣。阿石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了一些,他忍不住轻声呢喃:“师兄,加油…… 你一定可以的…… 你答应过要带我们一起守护溪云村的……”
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缕淡灰色的气息融入丹田,云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虽依旧苍白,没有多少血色,却比之前好了许多,眼中也恢复了些许神采,不再像之前那般黯淡,反而透着一丝经历磨砺后的清明。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内的道心之火稳定地燃烧着,那缕侵入识海的邪煞,已被彻底分解,转化为自身的灵力。虽这些灵力依旧微弱,却比之前更加精纯,运转起来也顺畅了许多,经脉不再像之前那般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只是还有些僵硬,似长时间没有活动的关节,需慢慢调理。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息中带着一缕淡淡的黑气,刚一接触空气,便被静心阁内浓郁的天地灵气净化,瞬间消散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云逍缓缓坐起身,动作虽缓慢,却很平稳,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尖传来轻微的麻意,却已能自由活动。他转头看向旁边的阿石,露出一个虚弱却欣慰的笑容,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阿石,我没事了,邪煞…… 被我化解了一部分,至少暂时不会再危及识海了,你再撑撑,清煞丹快炼成了。”
阿石闻言,激动得热泪盈眶,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想抬手擦眼泪,却因灵力虚弱,手臂抬到一半便又落了回去,只能哽咽着说道:“太好了…… 师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你可是主持亲自看重的弟子,连《青木诀》进阶篇都单独传给你,你肯定能早日清除邪煞,带我们去守护五行灵源的!”
就在这时,静心阁的门被轻轻推开,玄青子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衣角还沾着些许竹林的晨露,手中的菩提念珠已停止碰撞,垂在身侧。看到云逍坐起身,玄青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笑容似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驱散了阁内残存的寒意。他快步走到云逍身边,抬手搭在云逍的腕上,指尖的温润灵力缓缓渗入,仔细探查着云逍体内的情况,眉头时而轻蹙,时而舒展。片刻后,玄青子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不错,云逍。短短半个时辰,你不仅守住了道心,还能将邪煞转化为自身灵力,这份悟性与毅力,在青木门历代弟子中,也实属难得。道心经此一役,更显坚韧,日后修行之路,定能少走许多弯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带着长辈的叮嘱:“只是你体内还有不少腐灵余煞,这些余煞藏在经脉深处,如附骨之疽,不易清除,切不可掉以轻心。接下来你还需在静心阁静养,不可强行调动灵力,以免引动余煞。待丹房的清煞丹炼成,服用后再配合天地灵气温养,方能将邪煞彻底清除,不留后患,否则日后灵脉恐会留下暗伤。”
云逍点点头,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多谢主持指点,弟子明白。弟子定会好好静养,不骄不躁,待灵力恢复,便随您前往聚灵谷守护五行灵源,绝不让血影教的阴谋得逞,辜负宗门与您的期望。”
玄青子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期许,似在看着青木门未来的希望:“好,有志气。五行灵源乃天下苍生的希望,关乎这方天地的正邪平衡,若落入血影教手中,邪煞席卷天下,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有你这样道心坚定的弟子守护,我也能放心几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丹房看看清煞丹的炼制情况,阿石与阿木的邪煞也需尽快化解,不可拖延。待清煞丹炼成,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说罢,玄青子转身离开了静心阁,木门轻轻合上,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阁内。看着玄青子离去的背影,云逍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依旧艰难,血影教不会因这一次的失败便善罢甘休,他们必定还会想方设法夺取五行灵源,掀起更大的风浪。五行灵源的守护,也充满了未知与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但他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因为他有坚定的道心,有玄青子的指引与信任,有金岩长老、水灵长老的庇护,还有阿石、阿木等同门的陪伴。他会继续努力修行,提升自己的实力,磨砺自己的道心,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拿起武器,与血影教的邪修正面抗衡,将他们彻底打败,守护好爹娘,守护好溪云村,守护好青木门,守护好这方他珍视的天地,让正义与清明,重新洒满人间的每一个角落,让五行平衡,生灵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