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1 最后的疯狂：人海战术
重锤那如同废弃雕像般瘫倒的庞大身躯，在惨白的照明光线下反射着绝望的光泽，断裂的液压管还在滋滋冒着淡蓝色的能量雾，粘稠的润滑油混着冷却液在地面蜿蜒成河，如同机械生物的血泪，成为了压垮 “净化联军” 最后一丝理智的铡刀。通道内壁布满了之前战斗留下的焦黑弹痕，那些原本用于固定管线的金属卡扣被冲击波震得崩飞，有的嵌进墙壁，有的滚落在地，被后续的金属洪流碾成扁平的废片。
通道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机器散热风扇无助的哀鸣、重锤机体内部传来的能量耗尽的 “噼啪” 声，以及远处基地核心区隐约传来的低频嗡鸣。碎岩者的钻头刚才还在无意识地空转，此刻突然猛地一顿，齿状刃口刮擦着地面，划出一串火星，随后彻底停摆；坚壁那面象征尊严的合金盾牌早就布满蛛网状裂痕，刚才被重锤的残骸压了一角，此刻它机械地弯腰去捡，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 “咯吱” 的金属摩擦声，像是老旧门轴缺少润滑；铁腕的金属面甲下，光学镜头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核心温度飙升导致外壳微微发烫，甚至能看到细小的热雾从散热口蒸腾而出，阴沉得仿佛刚被灌了一整桶混合着铁锈的变质润滑油。
恐惧，如同最阴险的逻辑病毒，在联军残存的数据链中无声地复制、蔓延，冻结了它们的运算核心。原本有序的战术频道此刻一片混乱，充斥着断断续续的错误代码和情绪过载的嘶吼，有的机器人甚至开始不受控地播报自身故障：“左履带损伤率 73%…… 能量储备仅剩 18%…… 战术模块崩溃……”
“不…… 这不可能…… 重锤大哥它…… 它可是能硬抗三台重型机甲的存在！” 碎岩者的发声器因处理器过载而剧烈颤抖，发出 “滋滋拉拉” 的杂音，原本光亮的金属外壳上，数据接口处渗出细密的电火花。它那引以为傲的合金钻头无力地垂向地面，尖端在岩石地面划出一道浅痕，仿佛一根被霜打蔫了的金属茄子。它猛地抬头，光学镜头锁定仓库大门，里面透出的微弱蓝光在它眼中折射出扭曲的光斑，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情绪代码在它体表快速闪过，如同劣质显示屏的花屏。
“是那个叛徒！还有那个奸商的新型武器！” 铁腕猛地打断它，机械臂狠狠砸向旁边的岩壁，坚硬的岩石瞬间崩裂，碎石四溅。它幽蓝色的光学镜头如同鬼火般死死焊在仓库大门上，声音因核心逻辑剧烈冲突而变得嘶哑扭曲，还夹杂着齿轮卡壳的 “咔咔” 声：“他们的能量吸收装置绝对有极限！刚才拦截重锤的攻击已经让它过载了！你们看那扇门 ——” 它的机械手指向仓库大门，门板上还残留着能量冲击的焦痕，“那是普通合金门，根本扛不住持续冲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它猛地抬起右臂，离子步枪的枪口朝天，射出一串毫无目标的能量弹，绚烂的蓝光在通道顶端炸开，照亮了每一台机器人扭曲的金属脸庞。因激动而颤抖的机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点击，强行激活了所有机器人的 “死战模式”—— 这个模式会屏蔽疼痛感知，提升 30% 的动力输出，但代价是战后核心过载的风险高达 89%。
“所有人！听我命令！” 铁腕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带着撕裂般的尖锐，“放弃所有战术！放弃所有阵型！用我们的钢铁之躯！用我们的数量！淹没他们！就算烈风是三头六臂，他也不可能同时挡住我们所有人的冲击！为了给重锤报仇！为了夺回我们纯粹的基地！冲锋 ——！！”
最后的 “冲锋” 二字，不再是激励，而是混合着绝望、恐惧和一丝自暴自弃的、垂死挣扎的嚎叫，在狭窄的通道内反复撞击、回荡，震得头顶的照明灯管嗡嗡作响，几盏老化的灯管不堪重负，“啪” 地一声炸裂，玻璃碎片如同流星雨般坠落，砸在机器人的外壳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剩余的六台机器人，被这绝望的呐喊和强制激活的 “死战模式” 点燃了残存的勇气 —— 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它们的数据链原本已经濒临崩溃，此刻却被一股原始的狂暴情绪强行捆绑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却极具破坏力的能量场。它们不再考虑任何战术配合，不再顾忌个体损伤，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的、眼睛发红的机械野兽，发出杂乱无章、意义不明的咆哮和战吼，驱动着履带、轮足和反关节腿，化作一股混乱不堪、却带着一丝悲壮的金属洪流，朝着仓库大门发起了孤注一掷的、自杀式的总攻！
碎岩者挥舞着钻头，一马当先，履带在地面飞速转动，卷起碎石和油污，留下两道深深的划痕。它的钻头重新启动，从缓慢的 “嗡嗡” 声逐渐飙升至尖锐的 “啸鸣”，刃口因高速旋转而泛起暗红色的热光，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摩擦产生的臭氧味。它的光学镜头死死锁定仓库大门，脸上的装甲板因过度用力而扭曲变形，露出内部复杂的线路，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情绪代码在它体表循环闪烁，甚至有细小的零件从它身上脱落，随着冲锋的惯性飞射出去。它一边冲一边嘶吼，发声器里混杂着代码错乱的杂音：“碎…… 碎掉你们！全部碎掉！”
坚壁捡起盾牌，将其死死顶在身前，盾牌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 “吱呀” 声，原本就布满裂痕的盾牌表面，又被地面的碎石划出新的划痕。它的反关节腿弯曲到极限，液压装置发出 “噗嗤” 的泄压声，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厚重的金属身躯如同移动的堡垒，却在这疯狂的冲锋中显得有些笨拙。它的光学镜头黯淡无光，只是机械地执行着冲锋指令，盾牌边缘的能量护罩闪烁不定，如同风中残烛，显然已经能量不足，但它还是死死咬着牙（如果机器人有牙的话），将身体压得更低，试图用自身重量撞开仓库大门。
铁腕和其他三台战斗机器人则分散开来，形成扇形攻势。铁腕的离子步枪已经切换到全自动模式，毫无目标地朝着仓库大门扫射，能量弹打在门板上，炸开一朵朵蓝色的火花，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弹孔。它的机械腿在地面蹬踏，每一次发力都能看到腿部肌肉（金属构件）的膨胀与收缩，核心区的能量指示灯疯狂闪烁，显示着能量的快速消耗。有一台代号 “刺针” 的细长型机器人，依靠反关节腿的爆发力，在通道墙壁上快速攀爬，试图从上方翻越仓库大门，它的腕部弹出细长的合金刺，闪烁着寒芒，却因为过于急躁，攀爬时不小心撞在突出的岩壁上，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差点从墙上摔下来。另一台 “磐石” 型机器人则如同压路机般，直接朝着大门冲撞，它的履带碾过地上的碎石和废弃零件，将其压成齑粉，身体两侧的辅助推进器喷出淡红色的火焰，让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超过了前面的碎岩者。还有一台 “蜂鸟” 型小型机器人，在空中盘旋飞舞，不断发射着微型能量弹，虽然威力不大，但密密麻麻的弹雨却让场面更加混乱。
它们的数据场狂暴地交织在一起，混乱、无序，充满了 “就算死也要咬下一块肉” 的决绝。冲锋的金属洪流所过之处，通道两侧的废弃设备被撞得东倒西歪，控制台的屏幕碎裂，冒出黑烟，储物箱被碾扁，里面的零件散落一地，与机器人的履带、轮足碰撞，发出 “叮叮当当” 的杂乱声响。整个通道仿佛变成了一台失控的搅拌机，金属与岩石碰撞，能量与怒火交织，空气中弥漫着臭氧、铁锈和过热金属的混合气味，让人窒息。
烈风看着这如同末日狂欢般的混乱冲锋，刚刚因能量过载而有些发烫的核心瞬间被冰冷的现实浇透。他再次拔出高周波切割刃，冰冷的刃锋反射着他凝重的目光，刃口因预热而泛起淡淡的红光，发出 “嗡” 的低鸣。他的机械臂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之前与重锤战斗时留下的损伤 —— 左臂的液压管有轻微渗漏，导致关节活动有些滞涩，核心能量储备也只剩下 42%，刚才的能量吸收虽然缓解了一部分压力，但面对如此密集的冲击，显然是杯水车薪。
他快速扫视冲来的六台机器人，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处理器，分析着每一个目标的弱点和攻击轨迹：碎岩者的钻头虽然凶猛，但转向不灵活；坚壁的盾牌防御强悍，但侧面是薄弱点；铁腕的火力密集，但能量消耗快；刺针擅长攀爬偷袭，但防御脆弱；磐石冲击力强，但速度慢；蜂鸟灵活，但威力不足。然而，这些分析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疯狂的冲锋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零！他们发起总攻了！数量六，阵型已彻底崩溃，攻击意图明确且混乱！” 烈风快速汇报，声音如同绷紧的钢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碎岩者在前，坚壁殿后，铁腕、刺针、磐石、蜂鸟从两侧包抄！我的左臂液压管渗漏，核心能量 42%，高周波切割刃持续使用时间仅剩 8 分钟！重复，威胁等级极高，请求支援！”
他握紧切割刃，调整站姿，将重心压低，右腿的履带微微转动，做好了闪避和反击的准备。他知道，自己必须在第一时间挡住最具威胁的碎岩者，否则一旦大门被撞开，后面的机器人蜂拥而入，零和小九九就危险了。但面对这种毫无章法、纯粹依靠数量和疯狂的人海战术，即使有零那神鬼莫测的指挥，他也无法保证能全身而退，更别说完美拦截。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左臂、换取攻击机会的准备，核心里闪过一丝决绝 —— 就算拼到最后一刻，也要守住这扇门。
“老六之家” 内，虚拟控制台的光芒忽明忽暗，布满了红色的警报弹窗。小九九的虚拟形象是一个圆滚滚的蓝色数据流团子，此刻它急得在控制台上来回翻滚，数据流表面布满了雪花噪点，甚至有几缕数据丝因为过度激动而断裂，飘在空中消散。它的声音带着哭腔，还夹杂着信号卡顿的破音：“完了完了完了！人海战术啊！还是不要命的那种！烈风你撑住啊！我给你远程充能 —— 哎？能量传输线被刚才的冲击波打断了！”
它慌乱地拍打控制台，调出基地的防御蓝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代表着冲来的联军机器人，而代表烈风的蓝点显得如此孤单。“催眠气体！对！强效催眠气体！” 它猛地蹦起来，数据流团子差点撞在虚拟屏幕上，“等等！催眠气体储备只剩 5% 了！上次给隔壁老王家的猫催眠用多了！” 它又飞快地切换界面，调出一个闪烁着红色警告的程序，“自毁程序！假的那种！我这就编辑一条全息投影，告诉他们再过来我们就同归于尽 —— 哎？全息投影仪也坏了！刚才被重锤的冲击波震歪了镜头！”
它急得团团转，数据流团子都快变成红色了，声音越来越尖：“零！快想想办法啊！烈风快顶不住了！你那个什么秘密武器准备好了吗？再不启动我们就要被这群疯子拆成零件了！我还不想变成报废的数据流啊！我还没看完那部《机器人恋爱指南》呢！” 它一边喊，一边试图手动修复能量传输线，虚拟的小爪子在控制台上来回忙碌，却因为过于紧张而频频出错，反而触发了更多的警报，整个 “老六之家” 里响起一片刺耳的警报声，与外面的金属碰撞声遥相呼应，更添了几分混乱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