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局和政府之间因为工作的原因扯皮那没什么,只要有理由,偶尔表现一点垄断行业垂管单位的优越性无可厚非,谁也不能因为这事儿说什么,可他这次招惹的是市长的女人啊,见不得光的,这他妈的是最得罪人的。
如果抽自己几个嘴巴能够让徐莹消气,邵和平真愿意自己抽自己,怎么就得罪了高洪的人呢?不谈别的报复手段,只要高市长稍微露一点口风,市局就会把自己这个区局的局长给拿下!他相当清楚,市电业局的局长绝对不会因为他这么个人跟市政府过不去,哪怕他在省电力公司小有点关系!
在随江这一亩三分地上,再牛逼的垂管单位也抵不住一市之长的怒火啊!
看着邵和平这一脸焦急的模样,张文定心里居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意,然后一想,老子再吓吓你。
他皱皱眉头,做出沉思的样子,然后缓缓开口道:“在车上的时候,倒是没听到她打电话。不过,她问过我石哥的事情,然后要我问问石哥,了解一下你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给石哥打电话,就被石哥叫过来了……”
听着张文定的话,邵和平心一寸寸地往下沉。
他虽然早料到了徐莹会找他麻烦,可亲耳听到张文定的话,他就觉得压力又大了一分,脑子里甚至都能够想象得出徐莹在车里对张文定说这些话时候那布满滔天怒火的脸色。他自己早就把自己吓着了,一点都没去怀疑张文定的话是真是假。
毕竟,像张文定讲的这个情况,他自己就猜出了几分,出了这种事情,徐莹应该不会让别人知道,想必会通过张文定来调查他的身份。在素柳园的时候,张文定和石三勇二人可是相互打过招呼了的,而石三勇和他邵和平也认识。
“她有没有说你问出来了要你怎么做?”邵和平强压下心里的不安问了句,话出口后马上就知道问了句没水平的废话——徐莹要报复他,不可能通过张文定这小子啊。
果然,张文定摇了摇头。
邵和平也摇了摇头,叹口气,没有说话。
“邵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张文定突然出口安慰了一句,然后端起杯和邵和平碰了一下,喝了口酒继续说,“我看呐,我们老板暂时不会怎么样。她总不至于专门为了这么个事情和你过不去,怕是会等个什么机会,想必需要点时间的。你呢,就趁着这段时间想想办法,把误会说清楚,只要她心里舒服了,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吗?”
邵和平想了想,这话有道理,徐莹是高洪的情人,绝对不可能一出这个事情就专门跟高洪去说,真要那么没城府的话,也不可能才二十九岁就当上开发区的一把手啊。呃,自己是得尽快想办法了,该道歉的道歉,该补偿的补偿。
“你说得也对。”邵和平点点头,“不过,女人心海底针,看不透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吧,我明天上班了,去探探老板的口风。”张文定眉头几皱,露出一脸决然道,“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摸清老板心里的想法之前,我也不敢随便帮邵哥你说话,怕说错。唉,算了,豁出去了,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
“老弟,多话就不说了,以后有用得着老哥的地方,你尽管开口!”邵和平一把抓住张文定的手,激动不已,“只要是你的事情,只要我能办的,啊,有条件要给你办,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给你办!”
“邵哥,兄弟之间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我去打电话。”张文定说着就站起身往包厢外走去。
邵和平和石三勇对了一个眼神,暗想果然没看错,这小子在徐莹面前还真说得上话啊,这种时候居然敢给她打电话,这不是特别亲近的心腹是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不是徐莹的心腹,徐莹也不会要他当司机啊!
他却是没想到,张文定不仅不是徐莹的心腹,相反还被徐莹恨之入骨。
张文定出了包厢,找到楼层的公共卫生间里撒了泡尿,连手机都没拿出来,回到包厢后对邵和平说:“邵哥,我刚才打电话了,老板对你还是怨气很大,听她的语气,应该没跟人提起今天的事情。你自己这边也要准备准备,我明天上班后再探一探,然后看看具体要怎么做吧!你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说话。”
邵和平听到这话,虽然还没有一颗心稳稳当当,可也放松了一点,对张文定感激不尽。唱完歌三人都没带小姐出去开房,而是找了个地方吃夜宵,随后各自开车回家。
至于酒后驾车什么的,三个人都没放在心上。
躺在床上,张文定一时担心自己要坐牢,一时又觉得徐莹出于爱面子考虑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闹大,自己不用坐牢,最多只是以后的工作中处处穿小鞋而已。想着想着,他又考虑要不要跑路……
胡思乱想中,他睡着了,这一觉只睡得窗外阳光灿烂才醒来。在床上翻了两个身,看了看手表,居然八点半了。
正想着要不要起床的时候,门口传来开锁声,随后母亲的声音跟着就喊了起来:“文定啊,你还没去上班?”
他边回答边穿衣服,心里挺纳闷的,爸妈晨练买菜回来了,可是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还没去上班呢?走到客厅,父亲又说话了:“快点刷牙洗脸上班去,楼下的车是单位的吧?不要耽搁了领导用车!”
张文定这才明白,原来是他们看到车了。
他们一家人是从农村搬进城的,张文定的父亲做菜有几分手艺,特别是狗肉做得好,后来跟舅舅借了些本钱到城里开狗肉店,慢慢赚了些钱,成了小富之家,在城里买了块地自己建的房子,昨天晚上他车开回来后就停在自家院子里。
洗漱完毕,张文定连早饭都没吃便下楼而去,将车开到大路上后便靠边停下,闭眼冥思了一会儿,觉得徐莹应该没有报警,要不然的话,今天早上警察早就冲进家里来将自己带走了。看来,自己昨天晚上的话还是起了作用,徐莹心有顾忌呢!
八点钟就上班了,现在都已经快九点了,呃,没事了,没事了!
妈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照常上班去吧。
到开发区管委会办公大楼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九点一刻。张文定停好车,刚准备到自己办公室点一下卯然后就去覃浩波办公室送车钥匙,却不料居然在自己办公室里遇见了覃浩波。
“局长。”张文定笑着叫了声,伸手往裤兜里掏钥匙。
“怎么这时候才来?”覃浩波阴沉着脸,冷冷地问了一句。
“今天早上肚子不舒服,看医生去了。”张文定赔着笑解释了一句,心想上班迟到多大个事儿啊,管委会里面谁没迟过到?
“看医生你不知道请假啊?”覃浩波猛然间发火了,训斥道,“我们是政府部门,拿着工资是要做事的,不是叫你迟到早退的!你是公务员,是党员,有事要请假你不知道?都像你这么自由散漫目无领导,工作还干不干了?”
张文定懵了,不明白就这么点小事覃浩波怎么就发了这么大的火,愣在那儿想解释可却找不到话。迟到这事儿确实是小事,可领导要抓着不放,再小的事情也能够给你上纲上线!
“钥匙给我,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覃浩波冷哼一声,手一伸接过车钥匙,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张文定闷着一肚子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同事老于,却见他脸上似笑非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心情更加郁闷,也没跟他说话,又把目光转向另一名同事吴姐。
吴姐一脸紧张地往门口看了看,这才转过头轻声说:“小张,你今天运气真差。覃局长早上找你就找不到,打电话你关机,还被徐主任训了一通,就在我们办公室!真是没想到,徐主任一大早居然会到我们办公室来。”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有些明白了,摸出手机看了看,还真关机了,开了机一看,电量低,等两分钟肯定又会自动关机了。
他暗叹一声倒霉,心想今天这事儿可能不怪覃浩波,根子还在自己身上,覃浩波一大早被徐莹训了一顿,多半是遭受了池鱼之殃。
想到这个,他隐隐担心。唉,也不知道徐莹以后会给自己什么苦头吃,覃局长如果知道昨天派个司机给老板开车,司机却把老板给强暴了,会不会跳楼的心都有?
覃浩波不知道张文定强上了徐莹的事情,可他这时候真的跳楼的心都有了。刚训完张文定,他就被徐莹叫去了主任办公室,看着办公室里坐在徐莹对面沙发上的人,不用徐莹说就知道有什么麻烦了。
徐莹办公室的客人是开发区内一家企业的老总,当初引进这家企业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开发区这边引进的,而是市招商局的功劳,再具体一点,是徐莹的功劳。这位老总虽然不是公司大老板,可也和徐莹接触过几次,现在徐莹来开发区当一把手了,他遇着事情了便直接找徐莹了。
其实事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两个字:停电!
停电不是什么新鲜事,谁都遇到过,特别是夏天,那份不爽就别提了。
拉闸限电这个词谁都不喜欢,企业更是如此,不单单生活上不方便,还影响收入。以前几次拉闸限电,开发区内的企业跟管委会反映情况,管委会和区电力局协商过几次,但电力局的理由相当的正大光明,说用电高峰期都是分地段分时段限电的,省公司的规定,市财政局家属院里都停过几个晚上呢。
管委会还真拿区电力局没办法,在限电这个问题上,沟通几次无果,也就只能使用拖字诀,对企业敷衍了事。如此几次三番,企业认为开发区不肯出力,也认命了。可这次停电,这家企业因为当初是徐莹引进的缘故,不死心地想来再试试运气。
徐莹对这个情况也明白,她住在粮食局宿舍也遇到过多次停电,明知道自己出面也拿电力局没办法,自然不可能接这个活,但这家企业毕竟是自己引进来的,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不帮忙解决问题,面子上也要让人家好受些才是。
这事儿是属于办公室的事务,可偏偏分管办公室的副主任请假了,她便将办公室主任兼人力资源局局长覃浩波给叫了过来。
徐莹简单说了下情况,然后看着覃浩波道:“覃主任,就是这么个情况,你看,是不是跟电力局那边沟通一下?”
覃浩波一脸为难道:“徐主任,这个事情,很困难啊……”
“有困难就克服嘛。”徐莹打断覃浩波的话,脸一板,张嘴就不客气了,“我知道有困难,没困难的话,王总也不会找我们是不是?做事情不要怕困难,办法总比困难多,遇到事情了不要总是找客观原因,要从主观上、从自身下功夫,积极调动主观能动性,为区内的企业做好服务工作,解决实际困难。这个事情,办公室要妥善处理好。”
覃浩波做了几年的办公室主任,领会上意的能力是不会差的,听到徐莹这批评的话就后悔不已,刚才领导就发话了,自己怎么就没有马上答应下来呢?说什么困难啊,让领导觉得在外人面前没面子了。
妈的,都是被张文定这小子给气昏了头了。
领导以商量的语气跟你说话,并不是要真和你商量,而是显示其大度,做下属的怎么能够打蛇随棍上呢?又挨训了吧?不过,她到底是个招商局的副职才调过来的,还没完全具备一把手的威严,训人都这么长一段话,还带着浓浓的副职的做派。
要是以前的管委会主任,肯定不会多话,只要从鼻子里简简单单地哼出一个声调上飘略带疑问的“嗯”字,那自己都得心惊肉跳。
“是,我马上跟电力局沟通。”覃浩波赶紧答话,可也没把话说满。
毕竟,这个破事儿,他知道自己真的无能为力,想在领导面前表现,也得量力而行,可不能把牛皮吹破了。
徐莹对覃浩波这很不干脆的回答极为不满,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然说道:“这个事情办公室有专人负责吗?要认真对待!”
听到这个话,覃浩波心里一突,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她的重点是在这儿啊!张文定那小子倒血霉了!徐主任今天一大早打电话叫派车接她的时候就指名道姓地说不要派张文定,然后一大早在张文定所在的办公室把自己训了一通,现在遇着这种事情再说这个话,那就是暗示要让张文定去处理这个问题。
专人负责?这个专人就是张文定,也只能是张文定!
停电的事情,管委会那么多主任副主任们都跟电力局沟通不好,就凭他张文定能办好?哼哼,到时候,徐主任就会以他张文定办事不力借题发挥,有得张文定那小子好受的了。
张文定啊张文定,你小子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要让徐主任这么不遗余力地使阴招下绊子?
徐莹的心思确实就如覃浩波所猜想的那般,她要拿这事儿为难张文定,至于张文定把事情办砸了之后怎么处罚,她还没去考虑。
不过,作为管委会的一把手,还怕少了手段吗?
徐莹其实也没准备这么快就给张文定穿小鞋,可是有时候事有凑巧,正所谓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不用自己去想就送到手上的机会,她要不知道利用那也就太不成熟了!
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
张文定一接到跟电力局沟通的艰巨任务,马上就明白有人要给自己小鞋穿了。以往遇到这种事情了一直都是拖过去的,现在居然要他一个小小的科员去马上解决管委会主任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这针对性就相当明显了,赤裸裸地跟他过不去啊!
张文定在上班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被整的准备,现在遇着这事儿,倒也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心里烦闷。可想了想,却又觉得奇怪。
冥冥中似乎真有天意,昨天晚上才和区电力局的一把手邵和平称兄道弟,今天就要去电力局沟通,自己这是被徐莹整了,可是昨天也是因为邵和平而引出了后来的事情。
唉,个中对错谁是谁非,还真的很难说得清了。
走出管委会的办公大楼,张文定抬起头眯着眼往天空看了看,天高云淡。
他伸手摸了摸鼻头,暗想徐莹没报警那就是自己行了大运,工作上再不如意,能难受得过坐牢?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电力局沟通,以前的他肯定没一点信心,可是经过了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他却觉得应该有几分把握。
等出租车的工夫,张文定拨通了邵和平的电话。
“老弟!”邵和平电话一接通,马上就主动打起了招呼,叫得很是亲热。
“邵哥,在办公室没?”张文定问。
“在,在办公室。”邵和平迟疑了一下回答,然后又压低声音道,“老弟,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对今天的任务有了九分把握,不动声色道:“电话里说不清,你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过来。”
邵和平刚想说出去找个茶楼说,却不料张文定居然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他看着手机,满心忐忑地等待着,也不知道张文定这小子带过来的消息是好是坏……
脑子里纷乱如麻地想着,邵和平以为张文定过来局里后还会给他打电话问办公室在几楼,却不料张文定居然直接就找到了他办公室敲门走了进来,他赶紧起身相迎,招呼张文定在沙发上坐下,然后亲自动手冲了杯茶放在茶几上,再顺势就在沙发上坐下。
“邵哥,我今天来呢,一是说说你的事情,二呢,我也有事相求。”张文定看了一眼热气腾腾地茶水,没有动手去端,看着邵和平说道。
“咱们两兄弟,还什么求不求的?说吧,什么事,只要老哥办得到,都给你办。”邵和平一脸豪爽地说,没提自己那事,显得很够意思。
办不到的你就不帮我办了?张文定暗骂了一声老狐狸,脸上却一幅感激的神色道:“我先谢谢邵哥了。其实吧,两件事也可以说是一件事。今天上班之后,出了个情况,我觉得这其中吧,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就争取来办这事儿了。”
“老弟,你就别卖关子了!”邵和平对着张文定苦笑了一声,“什么事情,你直说吧!”
“邵哥,最近的停电计划很猛啊。你们发张纸,我们管委会差点被那些企业闹翻天啊!”张文定摇了摇头道,“现在为企业做服务,是我具体负责的,我是连办公室都没办法呆了,全是问我要电的。你说,我又不是电老虎,从哪儿来电给他们?”
听到张文定诉苦,邵和平就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而来了,开发区毕竟地方太小,像工商税务质监电力等单位都没在那儿设分支机构,都还归武仙区内的相关机构管辖,他这是要电来了啊。
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邵和平赶紧摆手道:“老弟,别的事情都好说,这个事,我也没办法啊!你还只有几个企业问你要电,我这儿一天到晚电话就没停过,都是要电的!唉,说句实话,我们武仙区里,甚至市局都压力大。老百姓一停电就骂电力局,但我们也没办法啊,负荷都满了。”
说着,他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过几张表格给张文定看,指着上面一项项地说,“你看看,不止停你们开发区的电吧?你也知道的,咱们这儿就这样,哪一年夏天没限过电?这个限电计划是充分考虑了方方面面的情况,局里开会讨论了定下来的……老弟,你这可就让我为难了啊!”
为难了!为什么难呢?
张文定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开会定下来的事情,他身为局长,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合适的理由,也不好随意更改!
当然,至于什么样的情况算特殊,什么样的理由又算合适,这个评定的标准就在他邵大局长的心里了。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谁叫你是我哥哥呢?我揽下这个事情,老板也是支持的。”张文定叹了口气,然后马上就把理由奉上,“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就有企业找到我们老板了。老板现在新官上任,目前又没有什么好项目,遇上这种事情了,也想处理好。为落地企业解决困难做好服务,也是完善我们开发区的投资环境,加强投资商的凝聚力,为以后招商引资的工作开展把基础打得更牢……”
邵和平听出了张文定这一通套话里要表达的意思——这个事情徐莹很在意,一心要解决,以显示其能力,树立其威信。
他不由得暗想,张文定应该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徐莹听了吧?要不然的话,以往开发区遇着这种事情了都装作不知道对企业敷衍了事,怎么这次徐莹就硬要替企业出头呢?还偏偏派了张文定这么个小科员来具体负责这事儿!其中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昨天在柳素园发生的事情,张文定也在其中参与了吗?
张文定揽下这个事情,而徐莹又支持,这不就是要他邵和平摆明一个态度吗?
邵和平就想啊,这是徐莹的威胁,可未尝不是他邵和平给徐莹道歉的一个机会!
徐莹现在是开发区的一把手,肯定是希望能够大展拳脚的,自己没办法给她拉投资,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能够帮到她一些的。
拿公家的事情作人情,这买卖做得啊!
这么一想,邵和平心里就有主意了,点点头道:“老弟啊,你这都亲自过来了,我就是有再大的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不是?不过要完全不限电那是不可能的,希望你要理解老哥的难处啊。”
“理解,这个当然理解。具体的限电方案怎么调整,这是你们系统的工作,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士,我可不敢乱说……邵哥,你这可是帮了管委会的大忙了,管委会会记得你的,我要向我们老板建议,给电力局送锦旗!”张文定也很会说话,不提自己,一口一个管委会,让邵和平听得心里舒服不已。
开发区管委会的一把手是徐莹,这话里管委会三个字也就是徐莹的代名词了。
“老弟言重了!我们电力局也有支持地方经济建设的义务嘛。”邵和平哈哈一笑,然后又说,“对了,开发区以后的规划有什么有调整?管委会对电网铺架、电力输送方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和建议?我们两家可以一起坐下来谈一谈,沟通沟通嘛。”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明白邵和平是想和徐莹见个面,当面消除误会了。
虽然现在三言两语之间限电这个问题解决了,可张文定还想借着这二人之间的事情再捞点好处,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让这两个人见面,便哈哈一笑,一语双关道:“邵哥的好意,我一定转告老板。先代老板谢谢了。现在也快中午了,没什么谢你的,我就请你吃个饭,还请不起贵的,你可不能嫌弃啊。”
“到老哥这儿来了让你请吃客,你这不打我脸吗?”邵和平哈哈笑道,“中午我安排了,走,下班!”
下午三点上班,三点半的时候,张文定接到邵和平的电话,说是开发区这一块最近的限电计划已经调整过来了,问他要传真号,给他传真过来一份让他看看。
张文定知道邵和平这么积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希望他在徐莹面前多说些好话,早点把昨天的误会消除。他们办公室里有一台打印机,也有台传真机,都在吴姐办公桌上。把号码报给邵和平,不到一分钟,东西就传了过来。第一页是开始那份有关开发区的限电计划,第二页是修改后的。
对比了一下,好家伙,邵和平还真给面子。调整后的限电计划跟先前相比,不仅限电总时长少了一半,而且还把原来白天限电的时间给全部调到夜里了,这对企业来说可是很大的支持了。
“小张,还真有你的!”吴姐拿着限电计划对比了一下,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讶道,“没看出来啊,你还真有办法。主任们都不愿招惹的电力局,你居然一个上午就拿下来了。啧啧,小后生有前途、有潜力啊!”
“吴姐你快别这么说,这都是徐主任、覃局长他们给电力局打好招呼了的,我就是一跑腿的,按吩咐办事。”张文定赶紧谦虚起来,他可不能任由着吴姐再这么说下去了,这话要是传到领导们耳朵里去之后,又有得他难受的了。
怎么?主任们都不行,就你小张厉害?
吴姐笑了笑,却是没再说那样的话了。
“我看看。”老于接过传真纸看了看,然后笑着说,“小张啊,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一出马就解决了管委会几年都没解决好的问题。立了大功啊!”
张文定恨不得打他两拳,这话明着是称赞表扬,可实际是却是想把他往风口浪尖上推,幸好这时候办公室里没别的人,要不然还不得被人家心里恨死?然而老于毕竟资格老,还是个副主任科员,张文定也不想怎么招惹他,笑着谦虚了两声,拿着这传真纸出门往覃浩波的办公室而去了。
覃浩波显然没有料到张文定能把这事儿给办好了,而且还效率这么高。拿着限电计划的传真件忍不住都有几分怀疑是不是这小子仿造的,不过这念头刚一起来他自己就马上否定了,张文定虽然年轻,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不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的。
原本是挖好的一个坑让这小子跳的,却没想到这坑底还隐藏着一个弹簧,这小子跳下去不止没摔着,反而还跳起老高了!
覃浩波心情复杂,抬眼看着张文定道:“小张,这个事办得漂亮!跟我说说,电力局那边怎么这么快就松口了?”
张文定不知道覃浩波是在怀疑自己什么还是真的对电力局的反常感兴趣,他也不管那么多,讪笑着半真半假道:“其实也没那么容易的。不过我一说起这件事情徐主任很重视,要尽快解决,邵局长就没推辞。而且我跟邵局长也认识,关系还不错,他对我挺照顾的。所以,邵局长当时就答应说再研究研究,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研究好了。”
覃浩波自然是不会相信徐主任很重视所以电力局就给面子的话,他当然听得出这话的重点是张文定和电力局邵局长关系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
心里瞬间转了几个弯,他暗叹一声,然后说道:“走,跟我到徐主任那里去汇报,我为你请功!”
听到这个话,张文定心里一颤,脸上表情就不自然了:“局长,徐主任那里,我就不去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的成绩都是在您的领导下……”
“少拍马屁!”覃浩波笑了起来,“我还会抢了你的功劳?管委会跟电力局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的,等一下徐主任肯定会问我具体的情况,你不去我怎么说?走!”
话落音,他在心里暗想,张文定啊张文定,我不管你小子是怎么得罪了徐主任的,这次就着机会,我尽力帮你一次,带你去见徐主任,若是你没把握住机会让领导消除误会,那也怪不得我了。
张文定不知道覃浩波的一番苦心,却知道现在是没办法拒绝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覃浩波身后,往楼上主任办公室而去。越接近徐莹的办公室他就心跳越快,想到昨天晚上强了她之后她那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两个冷颤。
马上就又要和她见面了,她见着自己会不会怒气冲天火冒三丈啊?
忐忑的念头刚起,张文定却又有点小关心了,也不知道她的脚还疼不疼……
到徐莹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覃浩波迟疑了一下,还是没直接带着张文定进去,而是让他在门外等着。
徐莹看着手中的传真件,对比着前后相差极大的两个限电计划,心里一股子邪火乱窜,却偏偏还没地方发。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了几分钟,她才放下来,然后淡淡地说:“办公室还是有人才的嘛。”
覃浩波心里一惊,张文定办成了这么大一件事,徐主任居然还有怨气!
“呵呵。”覃浩波干笑两声,奉承着说,“这都是主任带来的福气啊,开发区的限电问题这些年一直都拖在着,不止热天里限电,平常也是时不时的停电啊什么的。唉,每次那些老总跑到管委会来,咱们都头疼不已。现在好了,主任你一来就解决了,以后大家都能松口气……”
这个马屁拍得有点明显,不过覃浩波的话也触动了徐莹。
是啊,开发区要真正做起来,除了各项优惠政策和开发区内的道路设施,这电力供应也是必不可少的,跟电力局关系不好搞,投资商心里总积着怨气也不是个办法。别的不说,想依靠他们再介绍些别的投资商过来考察那肯定就行不通了,说不定人家还会在外面说开发区的坏话影响开发区的形象。
“先别松气!”心思几转了的徐莹打断覃浩波的话,手指在办公桌上敲了敲,说,“电力问题,不能掉以轻心啊!”
“我知道。”覃浩波点点头,“以后跟电力局接洽的事情,我让小张负责,他和电力局邵局长关系好。”
徐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没有说话。
覃浩波心中叹息,他已经提了张文定了,可看领导的意思,没有要见小张的打算啊!
眨了一下眼睛,覃浩波正准备告辞的时候,徐莹却说话了:“呃,小张跟电力局邵局长什么关系?”
覃浩波一愣,没料到徐莹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但这并不防碍他马上回答:“这个我还不清楚,刚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带着小张上来给您汇报了。他就在外面……”
徐莹心里不高兴了,这个覃浩波跟张文定什么关系啊?怎么那么维护他?给领导汇报工作居然还带着他上来,哼!
“算了,我就随便问问。”她淡淡然打断覃浩波的话,拿起份文件开始看,眼皮都不抬一下。
覃浩波知道自己惹老板不高兴了,心里后悔不已,起身告退,却不料脚还没迈出门的时候,身后徐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叫他进来。”
覃浩波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把张文定叫进办公室,而他自己则快速离开了。只是总觉得这位新老板实在是有点小心眼了,严红军已经被高洪给弄到老干局去了,没必要还这么针对他的外甥吧?
张文定走进办公室,在徐莹对面的沙发前站定,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觉得熟悉而陌生。心情一阵波动,深吸一口气,他压下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和画面,平和而中气十足地叫了一声:“徐主任。”
徐莹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是没听到似的,头也不抬,甚至连从鼻子里哼一声都舍不得,紧盯着手中的文件,仿佛那里面写着什么天大的重要消息似的。
这份装腔作势的平静根本瞒不过张文定,在叫出徐主任三个字之后,他分明看到她的双肩极为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原本在没进办公室之前,张文定的心里是相当忐忑的,甚至在叫出那声徐主任的时候,都还很是紧张。然而在发现徐莹其实只是强装平静之后,他竟然一下子放松了不少,站在那儿静静地等着,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也过去了,徐莹还是没有抬头,手中的文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有透出一点要和张文定说话的意思。
张文定皱皱眉,又叫了声:“徐主任。”。
徐莹还是没理他的,他心里有点气了,也不想再这么站下去了,老子进来后先打了招呼,现在也站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别太过了哈。他中午跟邵和平一起吃饭喝了些酒,没有喝醉,却也能壮些胆,而且现在他对徐莹并不是特别畏惧。
领导怎么了?昨天晚上还不是被他给压在了身下!
退后一步,张文定一屁股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等吧,耗吧,总不能你坐着我站着吧?咱都这么坐着,看谁忍不住先说话!
这下倒是没让张文定多等,在他屁股刚挨着沙发还没坐实的瞬间,徐莹猛然抬头,双眼阴冷地盯着他,声音不大却语带怒火地说了句:“哪个叫你坐了?”
张文定立马站直身子,却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有多害怕,相反心里更加轻松了。
如果等他坐下来后徐莹还是不理他,那他会比较担心;如果等他坐下后徐莹跟他说话了却没有发火,而是先客气一句诸如“小张来了啊”之类的话然后就开始谈聊生活谈工作,那他就会很忧心了!这两种反应都说明徐莹属于那种性子特阴的人,其恨上一个人之后的报复手段往往无耻而且下作,令人防不胜防。
可现在徐莹却把她的恨意直接表露了出来,而且还说了这么一句就算是下属做错事了领导也不会这么说的过份的话,那至少表明她这个人还不算太阴。就算是要报复,手段不说堂堂正正吧,至少也还能够摆得上台面。
心神放松下来了,张文定脸上却做出惶恐的表情,装出忐忑的样子道:“徐主任,我,我……”
徐莹恨得牙痒痒,她不是一个没有城府的人,可是张文定对她做过的事情,那实在是令她恨到了极点,一想到他就平静不下来,更何况现在看着他就在面前?
所以,哪怕是身在办公室,她明白自己的身份是管委会的一把手,都顾不上副处级领导的气度了,冷冷地说:“我什么我?你来干什么?”
不是你叫我进来的嘛。张文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脸上露出恭敬的神色道:“在主任您的指示下,今天上午我和电力局那边沟通好了,现在来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这个话一语双关,这小子来示威了!什么叫在我的指示下?好,就是我指示要你专门负责电力局的,怎么了?不服气啊!